宋知念大步流星走进院来,一身杀气,身后跟着江玄,潞州节度使被江玄拎着后衣领跟在宋知念后面一路小跑。身后响起整齐的跑步声,一众兵士入得院来,沿着院墙围了个整齐,唰地一声站定,煞有气势。
潞州节度使肖玉明一看地上的人,不正是那杀千刀的节度参事黄寿三吗。
宋知念抬脚进门,宫洛雪提醒道:“别进来,熏香里掺了下作药尚未散尽!不可久留。”
宋知念见林玉安正坐一旁,不好细问,转而对着潞州节度使冷笑道:“好啊,你的参事好兴致啊!这事儿你知道吗?你知道不制止是为何?你跟他有同样的爱好吗?”一顿昱王连珠问,那潞州节度使根本来不及回答,只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
宋知念这时颇有王爷的气派,下令:“去正堂,一个人也别放出去!”
宫洛雪早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林玉安身上,将人裹了个严实。现下正单膝着地在他面前反复道:“林玉安,林玉安!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他伤着你了吗?”他迫切的想知道林玉安到底怎么样了,而林玉安的沉默像是刀子割在他心上。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被伤到了吗?’
外袍将他裹得紧紧的,宫洛雪不敢伸手把脉,他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怕一伸手,眼前的人就会碎掉。
他怕得手在颤抖,他怕得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要是林玉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永远憎恨雪天,永远憎恨自己。
他要杀了那老贼,要在他身上扎满一千支银针,不,扎满一万支。
林玉安突然回过神来看着他,屋内的烛光映在他眼里,像有星星在闪。
‘他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
‘他没事吗?’
宫洛雪紧张到问不出一句话。
“宫洛雪!”林玉安看着他,嘴角上扬,笑得开心:“你来了!你看见了吗?”
宫洛雪转头环视一圈,现下这里只有他二人。
不解的望着林玉安,他却忽地将双手从衣袍中伸出,宫洛雪被紧紧的抱住。
林玉安在他耳边说:“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只是中毒了,我不是废了!我的根骨还在!我可以凭自己再练!”
昨日在马车上自己把话说得雄心壮志,更多的是在给自己打气,其实心里没有底。那些话说一万遍也不如今晚这般真实。
他说了什么宫洛雪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双镶满了星星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还有现在这滚烫的拥抱。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他快要融化了。
‘太好了他没事。’
林玉安放开他,那张脸笑得灿烂,宫洛雪的眼前又出现了好多星星。
这是他第一次见林玉安这样笑,这是他此刻独享的笑。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林玉安发问。
宫洛雪回神见那外袍已经垮了下去塌在腰间,林玉安的颈间、锁骨、露出的肩头,都铺了一层薄汗,在烛光下闪着微光,他心道‘不好,一受风就得寒气入体!’赶紧将外袍重新给他裹上,问道:“什么?”
林玉安将刚才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再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宫洛雪又问:“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林玉安看着他:“他根本捉不到我,真没想到我林氏剑法还能干这个。”说完又是一笑。
‘啊,他又对我笑了,可爱。’宫洛雪心里又一次感慨。
“你看见他了吗?你应该看看他身上被我打得一道一道的。我从未做过这种事!这太有趣了!只知卸别人的剑很爽,原来用藤条打人更爽!哈哈哈哈!”林玉安想起那老头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笑。
‘啊,他又笑了,眼睛弯弯的,他好好看。’宫洛雪还没在这笑里沉迷足够的时间,就被从正堂传来的惨叫声拉回思绪。
“昱王殿下!饶命啊!”想必是那老头醒了。
林玉安也听见这声音,蹭的蹦下凳子,又忽然向侧面跌去,亏得宫洛雪反应快将他一把拉进自己怀里,顺势坐在地上把人搂住。
林玉安靠在他臂弯里看着他,抱歉道:“许是太久没练功,腿有些发软。”
宫洛雪笑道:“无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再给你把脉。”
总之正堂里现下是官府的事,江湖人还是不掺和的好。
片刻后,见林玉安正闭目养神,宫洛雪从衣袍里摸出他的手把脉,却感觉这脉象不对,正仔细着,忽感面上一热,一只滚烫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低头一看,林玉安双眼迷离,颧间扑上一圈绯红,衣领虚虚交叠,修长的颈上有汗滴滑落,一滴一滴滑进锁骨间的凹陷里。
宫洛雪愣住了,他感觉到林玉安的手缓缓攀上他的后颈,一使劲顺势仰头,蹭上了他的颈窝,沉沉呼出的热气喷在颈间,似火苗上窜,快将他耳\垂点着了。
林玉安带着鼻音呢喃:“难……受……”
宫洛雪喉结滑动,口干舌燥,被点着的显然不止耳\垂。
他自幼学医,男男女女在他眼里无非由穴位、经络、筋骨组成的结构。成广和阿志总拿此事笑他是不是打定主意出家当和尚。笑得连他自己都忘了当下不过二十五六岁,此刻心神荡漾再正常不过。
只那一瞬,他腾出手来搓把脸,怀疑自己难道和那老色鬼有一样的癖好?不禁暗骂一声:龌蹉!
竟是刚才一疏忽,忘了林玉安早已吸入熏香,连忙将人抱得上身立起。
林玉安此刻浑身无力,汗如雨下。翻转一瞬,幸得身后倚靠桌角才未躺至地面,宫洛雪只觉怀中人软糯,靠在胸口将他潮潮地覆着,甚至能感受到指尖划过汗珠密布,白玉般温润肌肤的触感。
心猿意马中,他腰\间一麻,耳\垂的红晕扩散到颈间。
“艹!”他沙哑地骂出声。
皱着眉,咬紧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在大汗淋漓中找到林玉安后腰的穴位点下去,将人放回怀里,摸出解药让他服下,又用外袍将人裹得紧了又紧才算完事。
随后将就这姿势平复情绪,由着怀中人鼻尖贴着他的颈沉沉睡去,等那宋知念在正堂处理则个。
谁也没想到,昱王正堂过人,竟然得到了关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