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目不斜视的看她道:“自是我从花月明手中抢来的。”
夏星一怒:“你!你这般人模狗样,竟从未及桃李的小妹妹手中抢东西!畜生!”
花氏虽非名门,却也曾是近十年大绥崛起的剑门新贵,谁知新任家主嗜赌成性,输光家产,一门良人没入奴籍,就此衰落。
那花月明在夏星的帮助下带着云里春出逃,小姑娘性子刚烈,剑也练得好,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夏星本想带她一道上朝鸣山庄,可她不去,硬是要孤身找给她爹爹下套之人报仇,趁着夏星不注意逃了去。
夏星找了三年,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如今见这人手持云里春,心中顿感不妙。
这男子道:“我不仅抢了,还将她杀了。”
夏星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纵身向这狗男子飞去,十成十的内力集于足尖,朝着他面门连踢数脚。
男子虽招招接住,却被她内力震得足下不稳。
夏星趁势双腿挂上他颈侧,旋身向下一沉,欲将他掀翻在地,谁知此人却灵活得很,眼见着即将着地,单手一撑两个空翻又稳稳站住。
夏星怒道:“你抢东西罢了!怎还取人性命!”
男子却好奇道:“怪哉,不杀她如何抢得?”
夏星一举手钩尖相挂,挥臂间两钩似长鞭被她舞得呼呼生风。
男子一边挥剑挡钩,一边闪身躲避,口中还道:“小姑娘暴躁得很,好生同她说她不给。”说话间一剑格挡又飞腿将袭来的双钩踢往夏星面门,接着说:“给她钱也不要,不杀她如何得这宝剑!如今它不叫云里春,我已改名君子剑!”
“呸!伪君子!”夏星一把接住被踢回的钩,左手反握顺势解扣,足下蹬地,旋身如轮走钩势如疾风,气势汹汹再攻上去。
面对她凶猛攻势,男子剑花连连,心道:孤剑对双钩实难胜也!忽的劈腿沉身,横剑劈挂向夏星双腿攻去。
夏星早有防范,凌空一翻,贴着他后背使钩月狠狠伤他一道。
“夏星!”三娘担心她气头上手没个轻重,这会子连庄主都没见着,必是不能冲杀。
她二人,宁潇潇急起来是谁也拉不住,大刀一挥,说要砍十,必砍去十五,不会只伤九个半;夏星虽有点马虎,却极有分寸。三娘心中清楚,但作为领头的,多少得叫着点。
听她一叫,夏星又蹬地飞身回她身边站定道:“姐姐我今日是挑战明理山庄,杀花月明的私仇来日再报!”
男子只是皮外伤,再战十回也没问题,只不过对方明显占了兵器优势,观战之人又多,权衡再三,便收了剑一抱拳道:“承让!”
夏星怒气难消,目光将他死死锁住,心道:只待冲杀之时,必要取他狗命!
不知何时有一人站出人群,双手负在身后似是观战许久。
此人身高八尺,肩宽健硕,一看便是拳脚强悍,内力强劲者。正面带微笑看着三娘。
三娘不等他开口便说:“兄台英姿不凡,敢问高姓大名?”
男子一抱拳道:“明理山庄王宗耀。不知何事开罪朝鸣山庄,要拆我门匾?”说话间,曾绑架林玉安的何铮也从人群中走到王宗耀身后站定。
三娘道:“今日我三姐妹路过桐安,听闻明理山庄近日聚集不少高手。晚间睡不着,便想着来活动活动。跟朝鸣山庄没什么关系。”
王宗耀收回手道:“较量较量自是好的,可这一来就拆门匾,岂不是下我面子。”
夏星心道:你这破地方还要面子呢?
宁潇潇心里也默道:看看都是些什么腌臜货,集了一窝贼!
他这话倒把三娘难住了,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好一拍腰间单钺道:“且看庄主如何捡回掉在地上的面子罢!”
王宗耀面色一沉,向三娘直冲而来。三娘立掌运气接下一拳,心道:好霸道的拳!思索间竟已过四招,对方拳拳生猛,三娘倒也不落下风,时而以掌应拳,时而灵活闪身,尚不急着取用腰间单钺。
庆州王氏落虎拳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但王氏家中个个心眼小脾气大还死脑筋,名声算不得好,当年王氏家主王彦章追着白九尧一较高下却不肯认输,就是这个原因。
王氏出了个王中元在官场八面玲珑,可算是族中异类。
三娘手掌交叉接下王宗耀一拳,随即改掌为拳直击来人前胸,王宗耀生生受下这拳道:“妹子,你这拳不怎么样。”
“没驱内力呢。”三娘戏谑:“你的拳吓坏我了。”又速速收拳改掌,向同一个位置拍去,这回用上震山掌三成功力,将人拍得后退几步。
站稳后,王宗耀吃惊抬头,只听三娘道:“这一掌如何?”
王宗耀确信自己不是对手,思索着过了十来招,她竟未出全力,腰间武器也未动,继续下去别说面子,连里子都得丢个干净。
兀自盼着实力远在他之上的哥哥早些回来,心下盘算不如拖延时间,等哥哥回来,着人将大门守住,好好教训三个嚣张婆娘。
随即收拳站定道:“三位姐姐自是厉害的,倒不是我不打,而是心中有疑惑不解。”
宁潇潇没想到这人又高又壮,却是声势唬人,完全不是三娘的对手,现下不认输,还找补上了,便开口道:“若是有疑惑,赢下我姐姐的拳头,自会给你解惑。”
三娘抬手叫她冷静,开口道:“有何疑惑?”
王宗耀道:“你等三人自是说夜间睡不着出来活动活动,可我又怎知,不是裴庄主特地叫你们来的呢?”
三娘:“...”
宁潇潇:“...”
夏星无语一瞬,又噗嗤一笑:“庄主这话有趣,难不成你做什么事惹了我家裴庄主,叫他气得要人来教训你?”
围观众人又将目光移向王宗耀。
他心道:好机灵的丫头!这下可尴尬了。
宁潇潇将眉尖刀纂往地面一戳,黄铜触地嗵声炸响,不耐烦道:“打不打?你打不了换个人来!”
***
卧房中,王中元垂着双目,缓缓说道:“三十四年前滕王兵变,七皇子长途奔回临都,平叛救驾有功,登太子之位,命老夫回延川城取回一些重要物什。时任肃州刺史徐升向新太子投诚,说亲手杀掉了伊图林部暗探关键人物,贤王之女阿吉娜。尸体乃老夫亲眼所见,此女额间有一疤痕。”
王中元受伤后身体虚弱,无法一次说过多,他稍作休息后继续道:“直到灵泉山对峙才知,林松乔用绛雪珠令她起死回生,才有光仁帝遇刺、德妃与九皇子身死之事。”
宫洛雪感受到林玉安的微微颤抖。
此刻,王中元直白的证实了他的猜想:父亲确实欺瞒他多年,绛雪珠不但真实存在,且确有起死回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