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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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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洛雪几度张口,在林玉安期待的眼神中,只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我...我...”。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裴庄主桌上养在琉璃缸里的两条傻鱼,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他烦透了,选择狠狠赏给嘴上两巴掌,打完唉声叹气地双手抱胸生闷气。

这下轮到林玉安一头雾水,借着火光见他唇边隐隐泛红,实在有些不理解。可那副模样,又气得真切。

为化解此刻微妙的气氛,只好将双手伸到他面前道:“再捏。”

宫洛雪看起来万分丧气,耷拉着脑袋,默默接过他的手,口中喃喃道:“我不知从何说起...”

“那便不说。”林玉安也不恼。他寻思着,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或许宫洛雪也没想明白吧。

不就是亲了几次,又抱着睡觉嘛,也没做什么别的。宫洛雪这副模样,却年过廿六仍未娶妻,定然是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会轻易对谁动心呢?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切,皆因他是医者,吾为病患之故,是自己想多了。

本是用来宽慰的话,谁知想到此处,林玉安却升起一股无名火来‘每个病人他都这般对待吗?叫他亲就亲,叫他抱就抱,叫他捏手就给人捏得这般舒坦。’看着那映在火光中棱角分明的俊脸,心里竟是越想越气。

随即猛地抽回手。

这一举动倒叫宫洛雪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低声问:“疼了吗?”

林玉安那无名火在胸间乱窜,一时又生出个疑问‘他给多少人这般捏手过?’,顿时气得脑中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发泄,索性抬手一巴掌抽在这人面上,气恼地问他:“病患叫你亲就亲,叫你抱就抱着睡吗?”

“啊?”宫洛雪捂着脸看他,一脸无辜地答话:“没有啊...”

“手法挺娴熟啊,捏过多少人?”

宫洛雪一手捂脸,一手指天急道:“我发誓,你是第一个这么捏的!”

“这么捏?还有怎么捏?”

“就...寻常推按穴啊...”

此话一出,林玉安的气焰被浇灭了一半:他是大夫,哪有大夫不推穴的。

随即又扭头向另一边,气还没消,这下子倒不知该如何收场。

宫洛雪思索一阵却突然笑起来,捂脸的手放下,面上俨然印着红红指印,他却毫不在意,凑到林玉安面前道:“捏得舒坦吗?只给你这般捏的。”

“舒...服...”林玉安此刻只觉那指印有些扎眼,也不知哪来这么大脾气。自知理亏,眼神闪烁不敢看他,只好四处乱瞟。

忽的手又被宫洛雪抓起,掌心传来一阵酥麻,耳边听他嬉皮笑脸道:“打疼了吗?再给你捏一会儿。”

林玉安没有拒绝,缓了一阵才偷偷用眼角瞟去,见他一脸愉悦顶着五指红印,刮着指尖傻笑道:“怎么忽的肝火这般旺?我好好替你刮刮。”

片刻后,手中又酥又暖,催得他昏昏欲睡,随即就地躺下,靠在宫洛雪腿上睡了过去。

宫洛雪见他呼吸渐沉,又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一张破嘴!平日里不挺能说吗?正该说的不说!要死!

打完想起林玉安方才的问题,又咧嘴傻笑起来:他在乎,嘿嘿。

***

翌日,天刚蒙蒙亮,林玉安便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我们伤的伤累的累!你们药王谷不是来救人的吗?取柴火取食物,不该你们做吗?”说话的正是和阿怀同去药王谷求援的牛三。他五大三粗,说起话来莽声莽气:“这么冷的天!没了柴火还不得冻死我们。”

宫洛雪靠在身后大石上,默默的看着牛三。

“什么叫该我们做?”说话的是严以温,虽说常年在周边村落行走,但如牛三这般有所求还理直气壮的,确实少见。脾气也上来了,呛声道:“你这话说得,谁不累啊?头一夜到了这儿,你是倒头就睡,我们可忙了一宿。日间又是煎药又是把脉,还同你们一道背了两趟柴火。我们也需要休息。你见着没柴火了就去背嘛,有手有脚的,非得叫我们去吗?药王谷来的是大夫,不是脚夫!”

宋知念也被这声音吵醒,倏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去,听了这话,又回头来闭着眼无奈扶额。

几个年轻人将阿怀提溜着,从坡下上来,手上一推,便要将他砸在地上。

宫洛雪不知何时闪身到一旁,一把抓住阿怀后衣领,将人提住稳稳扶好,不带情绪的开口道:“有事好好说,别动手。”

几个人见是他,这身量往眼前一站,也不敢太过分,只听那牛三对着阿怀道:“看你请了什么菩萨来?说是来救人的,帮着老弱病残干点活还不乐意,怎么?会瞧病了不得?药王谷了不得?要贡着?”

“你!”严以温气得脸都红了,不讲道理的村民他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倒是头回。刚想吵上两句,又见着宫洛雪一抬手示意他算了。

阿怀面色铁青,双眼还红肿着,眼下乌青得厉害。此刻一言不发,默默蹲下拾起背篓背上,向木屋方向挪步。

宫洛雪则笑道:“多大个事儿,我一身蛮力没处使,严师兄你歇着,我去便是。”说罢回头叫道:“玉安,宋兄与我同去吧。”

严以温涨红着脸看着他,宫洛雪给他打个眼色示意算了。他一回头又对上牛三得意神色,只得一跺脚,转身去看弟子煎药。

宫洛雪明白他心里憋屈。越是走到穷乡僻壤,施诊越不容易,尤其是村民不开化之地。突发大灾,村民失了土地、房屋、亲人,加上身体疼痛,自然暴躁又情绪化。这种氛围下,那些不好的习性便浮现出来。

“他们原本也不这样。”四人背着竹篓走在山间小径,阿怀走在前头边走边说:“青桥村闭塞,平日里没什么外乡人,庄稼人寻常也难有个三病两痛,就是有,村里的陈叔倒都能解决。”

三人跟在他身后,默默听他说。

“我与他们相处十来年,人都不坏。就是胡摩圣灵来了以后,弄得大家伙性情大变。特别是石洪头一日,那恶人又来作法,点了徐家老三飞升,没被点的自然带着情绪。谁都想当神仙...”

“哼。”宋知念跟在他身后轻哼一声,说道:“全当那飞升是什么妙事...我倒想问问,你为了救人去药王谷,可爷爷...你后悔吗?”

阿怀走在最前头,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如何不悔不恨?

当年逃出宫一路南下,个中艰辛自不必多说,一直到青桥村,得到爷爷的收留才真的安定下来。未开化的村里人其实相当淳朴,他虽是个外来者,却无人排挤,见他可怜也都帮衬着。

昨夜他反复思量,该悔什么?该恨什么?

“如何不悔?”阿怀嗓音沙哑,吸吸鼻子继续道:“我单单后悔出发时没带上爷爷。这村里每一个人都曾帮助过我,即使这两三月他们态度不好,我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自个儿跑了。”

他脚步不停,只微微回头道:“殿下,当年懿萱宫我躲起来了,十来年午夜梦回还是那般场景。我在梦中无数次冲出去,可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

宋知念不知是因提到懿萱宫,还是因阿怀这番话,心下隐隐作痛。

“是,他们害死了爷爷...”阿怀看着路,前方有一土坎,他先跳了下去,又转身低头欲伸手扶宋知念,他又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跪在地上,以身做踏。

见此情景,宋知念鼻头一酸。

他幼时某个阶段顽皮得紧,不愿走懿萱宫门步踏,而是从一旁石台爬上又跳下。母妃担心他受伤,文哲便随时跟着,遇上石台便如这般跪在地上,以身为踏,由着他踩来踩去。

宋知念愣了一会儿,吸吸鼻子道:“阿怀,我说过你不再是文哲,快起来。”

阿怀缓缓起身,低着头伸手扶他。

“你继续说。”宋知念重新跟在他身后前行。

阿怀沉思片刻,说道:“他们害死了爷爷,可罪魁祸首是那恶人。若不是他,村民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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