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要趁刑罚未至时,去把口粮拿过来。
至于他警告过云销霁不要出门的话,他单纯觉得有点闹心,只是想说出来让对方也闹心一下而已。
“…………………………”
在床上被迫躺尸的云销霁,拿着小刀继续磨着那该死的藤条,一抬眼,闲棹舟便带了个眼熟的大包袱回来了。
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把包袱放下,在里面翻翻找找。
闲棹舟宽松的灰袍子随着动作的起伏勾勒出一个弧度,云销霁目光一触,便被烫到了一样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不懂闲棹舟要在一堆草里要翻出什么花来,再是花,都是草。
闲棹舟很快起身,手里攥着一堆的草走近,把他下巴和脖子上缠绕的藤条一刀切开,动作粗暴得让云销霁差点以为对方要拆了他。
紧接着,闲棹舟手里那堆东西就进了他的嘴巴里。
辛辣味刹那间从舌尖迸裂开,在0.1秒的瞬间传遍整个口腔,脑子里似乎在爆炸。
云销霁:“……”
卧槽!闲棹舟是发现昨晚他取血,今天报仇来了吧!
云销霁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藤条不知何时全部被闲棹舟切开,对方身上带着凉意的气息靠近,紧接着他眼前一黑,脸隔着布料埋进了对方怀里。
他的鼻尖萦绕着清香,很轻,带着些许的凉,像是清泉碧湖的清晨缓缓而行的晨雾,让人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那股极度的辛辣感带来的冲击也逐渐被疗愈。
云销霁愣了,闲棹舟这是在干什么?
不过……管他呢,他的心很久没这么静过了。
他闭上眼,耳朵悄然发烫。
闲棹舟胸腔处细微地震动着,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云销霁久久未动。
闲棹舟把他推开,看向对方被辣得通红的脸,再问了遍:“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云销霁被推开才发觉自己刚刚呆的是什么地方,耳朵更烫了,“云雾。”
闲棹舟嗯了声,提着刀指着包袱,刀上划过的流光一下子晃进了他的眼睛里,帮他物理降了降脑子的温度。
云销霁目光移到包袱上,冷静地问:“为什么?”
他是在问闲棹舟此番莫名其妙的行为。
闲棹舟解释道:“你今日本该嗅觉全无,方才那草让你的嗅觉恢复了。”
“所以呢?”
闲棹舟目光一冷,“剩下的草,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再碰,否则……”
说着,他手里的长刀转了个弧度,锋利的刀刃对准了云销霁的脖子,眼里的意思很明确——否则,杀无赦!
云销霁不懂前后的关联,但后知后觉咂摸到一件事,闲大美人那一句“你饭量好大”是不是在骂他饭桶?
——
说不让云销霁碰,云销霁连边都没挨上。
他在树洞呆的第三天,闲棹舟塞过来一把又苦又甜的草,他才发现这玩意原来还有另一个味道的。
第四天,闲棹舟什么都没给他吃,还不跟他说话了。一个字都没给他蹦,他在树洞里把闲棹舟布置的所有机关全踩了个遍。
第五天,依旧什么都没给他吃,依旧不跟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云销霁觉着有点难捱,但是闲大美人自顾自地盯着树洞口发呆,晚上也不睡觉了,他想动手取血都找不到时机。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闲棹舟像是失去了时间感,成日坐在干草床上,一动也不动,目光涣散,只在偶尔醒个神,给他递草,让他消一下饥饿感。
云销霁不知道临界星的七天是怎么计算的,但依照联盟的时间算法,他在这个见不到光线的树洞已经呆了十来天了,那个大包袱里的草他天天嚼,嚼得甚至有些麻木。
云销霁照常蹲在闲棹舟面前跟他单方面说话,盯着目光涣散的闲棹舟磨了磨牙。
这个时间点,闲棹舟绝逼不会动弹。
云销霁眼神一定,倾身靠近,慢慢牵起他的手,撩开衣袖,试探性地碾了上去,稍稍用了点力,发现对方依旧不作反应,于是他放心地拿出刀割开了一道口子,把试管接到半满。
稀奇的是,这次的伤口并没有愈合。
血汩汩往外流,甚至接满了一整根试管,尽管他不需要那么多。
闲棹舟“醒”来,伤口应该是很疼的吧。云销霁迟疑片刻,低头凑近,用舌尖舔去金红的血,腥甜味在口腔里蔓延,丝丝缕缕地飘着浅淡的冷香。
他把唾液留在伤口的裂缝里,随着他的动作,伤口逐渐粘合。
血渍被舔去,等云销霁再抬头时,伤口愈合了,白皙的手上完全看不出被划过口子的痕迹。
恰好在这时,闲棹舟回神,看到云销霁搭在他床边的手,问道:“你饿了?”
云销霁仰头对上他有些警惕的眼神,点了点头。
闲棹舟朝着草抬了下下巴,“自己去拿,不可以拿很多。”
云销霁方才尝了血的味道,虽没有认真检验过,但心里几乎可以确认一件事了。
他站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眸里染了笑意,低声问:“不想吃这个了大美人,今天我可以出去吗?”
闲棹舟眼神恍惚了下,“今天是第几天?”
云销霁轻易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答道:“第十五天。”
闲棹舟嗯了声,双手撑着床,“切记,一日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