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研究员从开头的数据开始解释，“云销霁来自一个很稀有的物种，他的生物数据一直处于一个活跃但是很奇怪的状态。”

“我们推测，Z博士当时不止是给Z-002用了成功的实验试剂，还用了一些别的试剂搭配着，所以，当我们第一次观测到的Z-002的生物数据是这样的。”

“实验数据奇怪，但是保持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平稳的状态。”

说着，研究员依次往下翻，“但当我们将其转化成人类后，他的生物数据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肖博士眉头一皱，“我记得，当时云销霁原本的基因与人类形态的基因发生了剧烈的相斥反应。”

“是的。”研究员接话，“此后您为了稳定他的生物数据还费了很大的功夫。但由于他不识好歹，炸毁我们诸多的实验室……”

肖博士瞪了研究员一眼，“这个不用提。”

研究员目光转回那份报告上，“您用来稳定他生物数据的药剂在这么多年……”

说着一顿，刻意加重了语气，“间断且连续的注射下，他两套截然不同的生物数据被推到了极限，两套基因在不同程度上，一边融合，一边崩塌。”

“导致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现象，具体呈现为他拥有控制自己两种形态的切换、影响灵魂映射等一些不明的能力。因此我们推测，他自身的基因一边崩塌一边融合的同时，能爆发出发散得非常远的能量，让他能够身在临界星，却能影响我们数据的收集。”

“当然，还有一种猜测就是，他确实拥有影响我们数据收集的能力，但是发散不了那么远，原因是离被收集数据者太近了。”

“依照我们现在的知识理论体系，我个人推测，第二种的可能性要高。”

“你的意思是说……”肖博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咬牙切齿，“他们两个离得太近才这样的？”

研究员点了点头。

肖博士突然一拳头砸到了面前的操作台上，想要和蔼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当初是谁把云销霁送去临界星的？！！”

研究员面对肖博士这么生气的样子，一点没慌，扶了扶护目镜说：“当时是您的指令，让人把他送到一颗荒星。”

“我们押送时，他在中途打晕了我们负责押送的人员，改掉了指令，事后，我们进行了检查，更改目的地的权限是您的。”

肖博士：“……”

他沉思了会，想起在送云销霁走之前，他去见过云销霁一面，给云销霁注射了最后一针。

没想到最后一针出了点问题，云销霁当场就发了狂，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其制服。

当时他确实感觉到哪里不对，那只是一个很轻微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云销霁一句下三滥的脏话气到浑身发抖。

现在想来……

肖博士：“…………”

云！销！霁！

肖博士看上去要炸了。

研究员十分有眼色，在这位垂垂暮已的老头气炸之前，连忙说：“除此之外，我们还推断，云销霁在两中基因的融合与崩塌之下活不长了。”

“肖博士，我们可以等云销霁死后，再进行Z博士记忆数据的收集。”

这对他们这个实验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是肖博士却诡异地沉默了片刻，“预估云销霁还能活多长时间？”

研究员：“联盟计时法，最短一个星期，最长三个月。”

肖博士自嘲：“看来我还得跟他比谁命长。”

说着，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的研究员，忽然变得有些老态龙钟，“我可能有些等不到长明计划成功的那一天了。”

研究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肖博士，“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肖博士说：“我的寿数已经到了人类的极限，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抗拒。”

忽的，他背过身去，动作、语态都不复刚才拍桌子的样子，像是褪去了肖博士这个头衔的光环，微弯的脊背和迟缓的反应变成了一个正常衰老的老年人模样，“你和闲知是我的得意门生。”

这个话头，研究员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肖博士说：“当年我让你们俩一起抚养闲棹舟，后来却把他放到了临界星，而把你留在了我身边，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研究员语气恭敬：“都是为了长明计划，分工不同而已。”

肖博士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实验室外，“明天，联盟的会，你和我一起去。”

快走到门口时，肖博士的身姿又变了回去，刚刚的一切年老的姿态像是不存在一样。

研究员像个智商不高的AI一样，僵硬地对着那背影笑了一下，冷光打在她的脸上，有种阴森森的凉意。

——

另一头，云销霁软和着脸，抱着一堆小零食跟在闲棹舟后头：“闲大美人，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闲棹舟换了身修身干练的衣服，站在搭成的简易实验台前捣鼓，态度冷淡，对身后人的软声软语视若无睹。

云销霁也没打扰他的动作，继续扬着眉眼，喜气洋洋说：“肖老登其实活不长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亲手给他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