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森·肯威走上二楼。安静厚实的地毯一路铺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赛拉平躺在大床中央，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像个入土为安的古埃及木头棺材。

赛拉缓缓转过头，昏暗的房间里，她的眼睛发出幽幽的蓝光。

“早上好，海尔森舅舅。”

“赛拉，你这样很吓人。”

赛拉眨眨眼睛：“你被吓到了吗？”

海尔森敷衍地牵动嘴角：“看来你这次出差比想象中更加惊心动魄。”

“的确如此。”赛拉撑着柔软的床铺坐起身，“阿德瓦勒给了我一点东西。”

“让我猜猜——一封遗书？”

赛拉看着海尔森：“……珍妮到底写了多少封遗书？你都看过了吗？”

“除了给我的那份，剩下的我都没有接触。”海尔森走进卧室，一把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冲进来。赛拉像个痛苦的吸血鬼在床上哀嚎着翻滚，把整张脸陷进枕头里躲避光亮，声音闷闷的：“我可以看看你的那份吗？”

海尔森慷慨地点头：“当然可以——拿你的来和我交换。”

“那算了。”赛拉果断放弃，她从枕头的缝隙里露出半只眼睛：“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了……哥谭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糟糕的事情有太多了——多到根本来不及关注。”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赛拉。”海尔森把枕头里的赛拉揪出来，把一副眼镜不太温柔地搁在她鼻梁上。赛拉眼睛的酸涩立刻缓和了一点。

“或许，你可以跟我聊聊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当是述职报告了。”

赛拉并不想做述职报告。她把眼镜扶正，立刻想出一个完美的话题：“啊，是的——我见到了卡涅齐欧。”

“……她和刺客住在一起？”

“我认为，应该是刺客住在她的地盘——她自己的儿子都是刺客，应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赛拉，我不是惊讶。”海尔森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

赛拉眯起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与海尔森对视。

“……你真的要我问了才会说吗？”

“是的。”赛拉期待地点头。

“好吧……她过得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不过我只和她说了几句话。”赛拉有些怀念地回忆起那位表情冷淡，但笑起来非常温柔的女士，“她一个人住，但是有一整个镇子归她管，所以我猜她的生活应该挺充实的。”

“……那很好。”海尔森点点头，似乎不再关心这些。但是赛拉立刻看出来，他并没有那么云淡风轻——甚至真的忘了让赛拉做述职报告！

“好吧，我想你应该休息一会儿——哥谭的事我们之后再讨论吧。”海尔森终于想起来嘘寒问暖了（在闯进房间拉开窗帘把赛拉从床上揪起来之后）。他转身离开房间，刚要关门，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晚上有一个宴会，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参加。”

“什么类型的？”

“轻松的小型聚会。”海尔森语气轻快，“我的一些熟人会到场——我希望你可以当面向赛威尔局长解释一下，为什么沃伦·韦迪克会莫名其妙死在她的警局里。”

“不是我干的！”赛拉理直气壮地辩解。可惜海尔森并不买账：“有什么鬼话去跟她说吧。赛威尔是一名刚正不阿的警官，她会理解你的苦衷的——如果你真的有的话。”

赛拉再一次泄气地躺回床上，关门的声音响起。十分钟后，赛拉“噌”地坐起来。

轻松的小型聚会。

赛拉有了某种预感。倒不是特别惊讶，只是觉得“果真如此”。她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会儿，但是谁都没有联系。

她胡乱穿上外套，没去开门，而是习惯性地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

钢铁侠——天才的托尼·斯塔克从哥谭凯旋。佩波狠狠松了口气——陪在她身边的彼得·帕克也是。

因此，斯塔克走出战甲时，看到的是两张激动的脸。

斯塔克给了助理小姐一个拥抱，帕克在一边尴尬地挥了挥手。

“好了佩波，我什么伤也没有，皮都没蹭破——彼得？你有什么事吗？”

“帕克先生来这里采访。”佩波熟络地拍了拍记者的肩膀，“我和他聊了一会儿——我都不知道你在大学里是学物理的，托尼也是！”

“只是其中一个博士学位，女士。”斯塔克指正，“你很聪明，年轻人。跟我的助理搞好关系，采访我就不需要等预约了。”

彼得无助地看向佩波，对方立刻接手这个重任：“……托尼，彼得不是来采访你的。”

“……”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我们有一个新的专栏……”彼得的声音有点虚，“我的任务是采访顶级企业的普通员工……”

“行了托尼，你都被采访了多少次了。”佩波轻轻捶了一下斯塔克，“该轮到我们了。”

“我又没有生气！”斯塔克走过去揽住记者的肩膀，把他往电梯里带，“不过，采访先暂停。我正好有点事要和你聊聊。”

电梯门合上之后，斯塔克低声说道：“做得不错。我得感谢你帮我制止了一次恶劣的盗窃行为。”

“不用谢，先生……阿布斯泰格为什么要来偷你实验室的东西？”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商业竞争！”

无产阶级蜘蛛侠大开眼界：“大公司的商业竞争……这么朴素的吗？”

斯塔克冷笑着抖动胡子：“……还有更朴素的呢。”电梯升入实验室，随着门自动划开，一个嚣张的人影映入二人的眼帘。赛拉·肯威正背对着他们，正在使用一种不太先进的方式对付斯塔克实验室的防盗门——她直接把电子锁的外壳掰下来了。

贾维斯的声音在四周环绕：“肯威小姐，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不要试图破坏实验室门锁，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好了贾维斯，不用提醒她了——反正这家伙也炸不死。”

赛拉听到来人的声音，回过头开心地打招呼：“嗨，斯塔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