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基尔克曼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悬崖边上。

他不是第一次面临老板的信任危机。但上一次他和赛拉·肯威才刚刚认识，两人不太熟，再加上肯威本人总是忙东忙西，经常把实验室抛在脑后，根本就懒得搭理他，所以他的日子过得不像现在这么如履薄冰。

思及此，大卫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肯威最近好像太闲了。

此时此刻，赛拉正跨坐在椅子上，在距离大卫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大卫努力忽视那股凉飕飕的视线，沉着地把实验数据输进电脑，实则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已经二十分钟了。老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二十分钟，仿佛是在纠结要怎么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他……

大卫打了个冷颤。

就在大卫本就有点脆弱的精神即将崩溃，准备跳起来抓着肯威的领子大喊“给我个痛快”的时候，露西·斯提尔曼走到赛拉身边——仿佛天使降临！

更令大卫满意的是，露西为老板带来了一堆工作，至少能让这人忙起来了。

“上午有几家报社想要过来参观；之前收购的一家医药公司派了法人到纽约来，希望你能代替董事长见一面……”露西小声念着为赛拉准备的行程，“行政部安排了实验室员工的权限升级，要去和他们部长接洽。另外，过两天娱乐部会有新闻发布会，乐梅女士希望你能参加，最好准备一下简短的发言稿……”

在充实圆满的一天日程念完后，赛拉还是没有动静。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出神地盯着大卫。大卫额头上的汗要把头发浸湿了。

“……等一下。”赛拉终于动了，她慢吞吞地询问：“为什么我要和医药公司的人见面？这属于我的职权范围吗？”

“原本应该是海尔森·肯威接见他们，但董事长不在……只有你了。”露西隐晦地强调了一下赛拉目前在公司里的定位，“只是带他们参观，顺便再吃个饭，具体的工作事务不由我们负责。”

干得漂亮！斯提尔曼，就这样慢慢转移老板的注意力！大卫撇过头想给露西传递一个激励的眼神，正好和肯威冷冰冰的眼睛撞上了，他立马像猫头鹰一样把脖子转到反方向，脊椎骨发出“嘎哒”一声响。

面对那么多比大卫更重要的工作，赛拉仍然兴致缺缺，心不在焉，俨然一副不想工作的样子。露西比老板本人负责许多，还在一丝不苟地汇报：“另外，娱乐部提议扩充实验室，让我们搬到十七楼——那里空间更大，工作交流也更方便。”

“问问其他人吧，我没意见——大卫！”赛拉提高声音，大卫迅速站起来，殷勤地注视着她。

“你觉得呢？需要搬实验室吗？”

“我也没意见……之后设备多了，的确需要更大的地方。”

“……”赛拉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迟钝地眨眨眼睛：“去帮我问问同事们吧。顺便告诉他们权限升级了，记得早点更新身份卡。”

“好的！”大卫感激涕零、脚下生风地跑出隔间。

见大卫离开，露西又轻声说起了另一件事：“达科斯塔现在在安保处工作，她本人觉得挺满意的——工作态度也很积极。”

“嗯……”赛拉又一次走神了。如果大卫还在此处，他就会意识到老板刚才根本不是在盯着他看，赛拉只是单纯地给自己的视线找了一个落脚点。

露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咽了回去：“……她最近在技术部揪出几个人，是刺客派来的卧底。”

捕捉到某个关键词，赛拉把头转了过来。

“她想问问应该怎么处置。”

“刺客的卧底……公司里有很多吗？”

前刺客卧底露西·斯提尔曼也悄悄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

“我记得刺客们这几年专攻计算机技术。”赛拉风轻云淡地说，“技术部的刺客应该对这方面更擅长——让他们留下来给我们的游戏写代码，达科斯塔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好的。”露西对前同事未卜的前途没有什么意见，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再补充两句：“其实……现在的刺客也不是只会写代码，他们掌握的技能还蛮多的。”

还有更多利用价值。露西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毕竟会压榨别人的资本家是老板不是她。

“我明白，我还遇见过会开传送门的刺客……”赛拉突然卡壳了。她的脑海中开始迅速回放和刺客们的几次交流过程，然后从中找到一张不怎么熟悉的脸。

赛拉突然站起来，走到电脑前打开浏览器，输入了一个名字。

露西也跟上去，看到电脑屏幕里跳出来一串词条：“查尔斯·泽维尔”、“泽维尔天赋青少年学院”；还有几张照片：宽敞漂亮的花园、几个模糊的人影、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再往下看是数量众多的刑事纠纷案件和法庭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