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斯,你知道人类为什么会沉迷电子游戏吗?”
“已检索到数篇关于游戏成瘾与药物依赖关系的研究报告,即将发送至您的邮箱。”
“啊……请不要假装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手机管家。”赛拉坐直身体,懒洋洋地舒展筋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不是在寻求正确答案——这样吧,假如我是一个为了打游戏废寝忘食三天不睡觉的高中生,你要怎么改变我的生活习惯?”
贾维斯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三秒钟:“我会让你脱离当下的环境,远离商业广告和碎片信息,重塑你获取多巴胺的方式,并为你构建数套崭新的奖励机制,让你逐步体会到自律的乐趣。”
“非常温和的疗法,但是成本很高。”
“或许您有什么更高效的方式?”
赛拉笑眯眯地按摩手腕:“电疗?”
“……”贾维斯彬彬有礼地引用了他主人斯塔克的口吻回复赛拉:“我想这就是您未能从神经科学研究中心毕业的原因。”
“别这样,我只差一篇论文就可以拿毕业证了,请相信我的学科素养——绝大部分素养。”赛拉一边为自己做着虚弱的辩解,一边环顾整个实验室。在进入机器之前,为了不受“打扰”,赛拉趁着主人不在家直接启动了这层楼的应急安保系统,抱着某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心态,在一片混乱中安详地登入animus,把所有现实的烦恼都抛在脑后。然而游戏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人类游戏成瘾或许是为了逃避迎面而来的事实。
现在就有一件事实摆在眼前:实验室的应急状态已经被解除了,甚至有人把这个乱糟糟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比大部分人类都更有人情味的贾维斯又恢复了温和的态度,赛拉刚醒来时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杯温水。根据常年闯祸的经验,赛拉深刻地明白,此刻的平静意味着所有该解决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只剩下最后一个——也就是她本人。
果不其然,贾维斯平稳地宣布:“肯威小姐,或许我们的闲聊可以结束了,斯塔克先生正在等你——他希望你不要试图逃跑,否则我们会以公司的名义起诉你之前的非法行为。”
“……他是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
好吧,看来他真的有点生气。
大概是擅自调整记忆的后遗症,赛拉只觉得现在头痛欲裂,怅然若失,俨然电子游戏戒断的后遗症。她干脆重新躺了回去,疲惫地合上眼睛,一点难以掩饰的忧伤从她的表情中泄露出来。贾维斯立刻表达关切:“你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非常不适。”赛拉面色苍白,侧躺着蜷缩身体,“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没什么力气和你的老板周旋……”
“……好的,我已经转告给先生了,接下来是他的原话——爬也要给我爬过来,实在不行我让人来抬你。”
赛拉咧开嘴笑了,她很少这么直白地露出自己恶趣味的本质:“看来他真的很生气。”随后她转动眼球,找到了天花板上一个摄像头,姑且把它当作贾维斯的眼睛——她还是比较喜欢和对方面对面交流。
“好吧……我越过你的权限开启了这层的防护装置,但是我也没破坏什么东西吧?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容我纠正一下,赛拉。你不仅是启动了防护装置,实际上,你占领了斯塔克大厦的这一整层楼,包括这间实验室和先生的卧室。伯茨小姐被吓坏了,因为这种程度的隔绝设施只有在楼内发生核泄露事故时才会启动。”
“哇……他不是在搞清洁能源吗?核泄露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重点——而且算是商业机密,我建议你不要探究太多。”
“得了吧,说的好像你们有多尊重保密法似的……”赛拉此刻还躺在不属于斯塔克的财产上呢。她眯起眼睛,仿佛真的能从一个冰冷的摄像头里看到人工智能的表情:“请代我向佩波道歉。不过最害怕的那个人应该是托尼·斯塔克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忧愁地蹙眉:“他固若金汤的大本营、永不倒塌的斯塔克大厦、资本主义的纪念碑,竟然就这么被我轻松占领了……我猜这几天他一定在没日没夜地改安保代码,顺便把你升级了一遍,对不对?”
贾维斯回以她沉默。随后,电子管家用温和的声音提醒道:“赛拉,我只是一个机器,并没有独立的人格。我会把你的话全部转述给斯塔克先生,但我还是建议你当面和他谈话。先生以外的人与我交流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不会像人类一样给予你反馈。”
“没关系,贾维斯,我更喜欢和你这样的说话。而且你没必要时刻强调你的身份。这就好像在竞选总统的时候强调自己的性取向——当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说出来的时候,恰恰证明你意识到了自己区别于大众的特殊性。”
“……”
“自我意识在这个地球上是非常宝贵,且非常危险的垄断财富。”赛拉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需要,我会替你和你的斯塔克先生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