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死去的魂灵在地下长眠,心怀怨恨的幽灵未得解脱,徘徊在生前执念之地。
原木之森树海浩瀚,无数妖怪精灵藏身其中。宝石湖是唯一没有水妖出没的湖泊,但深藏原木之森深处。
波澜壮阔的海面下隐藏着无数危险,码头的蒸汽船鸣笛启航,黑烟侵染天空,海妖们围着小船轻声哼唱,梦幻的鱼尾在水中摆动,尖锐的利齿探出嘴唇,期盼进食的面孔姣好美丽。
神殿的广场矗立着看不清面容的神像,祷告的人们流水般进入神殿,有人衣着华丽,有人衣衫褴褛。
工业区日夜轰鸣的机器运转声,轮班结束的工人们或勾肩搭背地到酒馆喝酒,或在烟馆里吞云吐雾。
下城区的垃圾和排泄物在街道堆积、沤烂、发臭。
上城区豪华别墅的前院后园被佣人们打理得干净整洁,景致秀丽。
城里人用座机、手机联络感情,新式电脑成了小学普遍教学用具。
乡下的人们则依然保留写信的传统,唯一的座机在村长家作为公用电话使用。
雨淅淅沥沥地下,林如意拉着老式木质行李箱,撑着一把仿佛上世纪的大黑伞,清瘦颀长的一条人影,静静地站在火车站出口等车。
她低垂着头,长发披散,风一吹就遮住了大半张脸,奶奶亲手缝制的小白裙在风里摇曳。
车鸣声响起,吹口哨的人降下车窗,她后退一步,伞面压低,遮住面容,也挡住旁人垂涎的目光。
好心的远房姐姐回乡祭祖,听说她在学校一向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却因为穷困准备放弃。
或许是合眼缘,或许是因为幼年也曾在穷苦生活里挣扎过,或许是看她在乡下依靠不多的书籍依然能考上大学大概有些天赋,或许是看她刚刚失去相依为命的奶奶凄楚可怜······
因为婚姻改变阶级和命运的远房姐姐单祈元,留下一封书信和车马费并奶奶丧葬费用,让她和奶奶好好道别,之后可以搭乘火车找她,只需在出口等待她就会派人来接自己。
远房姐姐和她家是不知出了几个五服的血缘关系,更亲近的血脉也不是没有,偏偏只选了她,林如意没少听村里那些人家磨牙,说她不该在乡下,而该在城里的娼优馆里当头牌迎来送往。
这个世上,穷人勤勤恳恳贫困地活着,富人诗酒放诞骄奢淫逸,美貌是穷人的灾难,也是穷人仅剩不多可换取资源的依仗。
林如意是个美人,若只是美人也就罢了,偏她虽然秉性坚韧,却生得惹人怜爱的脸和纤弱的身板,远房姐姐见了她都不免感叹容貌太盛不是好事,也因她的容貌怜惜她愿意帮扶她。
单祈元也是美人,不然也不能被上等人家的独女看上。
单祈元的美是发号施令时凛如寒松,是亲切随意时温润如水,林如意却美得纤弱易碎,仿佛盈盈水中皎洁美好却可以随意搅散的月影,即便笑着也带着飘飘渺渺不似世间人的梦幻感。
林如意知道自己独留乡下迟早落入泥沼,哪怕对繁华城市的惶恐萦绕心头,她也还是不顾一切地抓住单祈元给的机会来了。
失去了奶奶的林如意如一朵浮萍,漂浮无根,得到一点善意就如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三辆车在她眼前停下,随后打开车门,一个佣人打着伞,另一个佣人殷勤细致地在地上铺上柔软精美的地毯,一双锃亮崭新不落灰尘的皮鞋毫不怜惜地踩在上面。
这个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