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业礼物送得很顺利,弗洛尔之行却不得不暂时搁浅——
年长者怀孕了,孕早期反应较强烈,她不得不为了安胎暂时放弃前往弗洛尔,但她还是准备为少女安排好原定的旅行。
少女拒绝了,她依偎在年长者身边,手轻轻贴在年长者并未显怀的肚子上,她试图感受胎动,但过了很久手下依然只有年长者呼吸带来的起伏。
少女看起来很遗憾,她不死心地将耳朵轻轻贴在年长者的肚子上,她猜测肚皮下应该就藏着神秘而伟大的子宫。
她试图听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却依然什么也听不出来。她看着年长者的肚子,像看一个奇迹或者什么难以解开的世界谜题,明明什么也看不出来,却正孕育一个小生命。
年长者看着她忙碌的动作,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年长者对腹中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培养出多少感情,只有计划被打乱的轻微恼怒,这让她不由得皱眉,孕早期带来的不良反应不仅有孕吐和失眠,还带来更难以控制的情绪。
这让她从心底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升起一丝不能外道的厌恶,但想着和温家尤其是温家独女温成宜关于这桩婚姻的交易与约定,自由或许唾手可得,只要这孩子是个银发······
少女不了解这些,也不清楚年长者的婚姻并无凭证,只是一桩交易和约定。
大家都认为她是温夫人,所以她就是温夫人了。
这个世界只有女人,每个女人都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但生育必然对身体带来损伤,而妇妻之间由谁生育,可能是出于个人意愿或者更现实的经济考虑,也可能如温家这样,上位者自然而然地不必承担生育。
少女看着子宫的方向,既有期待、不可思议又有忐忑担忧,生育是具有高风险的赌博,这是一场独属于年长者的勇敢冒险,而她无法为年长者分担,这让她感到很抱歉。
年长者摸着乖巧的小夜莺,眼里泛着笑意,她与妻子温成宜并没有多少感情,她们那连法律见证都没有的婚姻,也只是为了让双方的利益,能够以一种更世俗的方式紧密捆绑在一起,各取所需而已。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年长者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少女坐在一旁的地毯上靠着年长者在小桌上处理文书。
为了这个孩子,年长者被温家真正的主事者——即温成宜的母亲们勒令短期内不必操心家族中过于麻烦费心的事务,一些较为简单但繁琐的事务又被少女主动接走,于是总是忙碌的年长者难得有了不必操心的闲暇时光。
少女在处理文书的间隙里轻轻晃动摇椅,让年长者能够睡得更好。
阳光温柔地落在她们身上,时光慢慢,岁月静好。
直到年长者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摇椅猛地一晃,少女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她慌张起身轻拥住年长者着急道:“元姐姐怎么了?元姐姐别担心!我在这里,如意在这里!”
她紧紧抱住忽然坐起来的年长者,轻拍她僵硬的脊背,轻声安抚着。
“黑发的风信子将为祂献上新娘,月影者、灵魂、收割、献祭,破碎、消亡”,年长者还未从噩梦中醒过神来,她继续呢喃着梦境送来的预言,“破碎、月影、灵魂、消亡、献祭……”
她用微弱的却近乎哀嚎嘶吼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放开她、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我的、我的唯一,我唯一的——”家人、妹妹、全部。那是她的如意,她的妹妹,她唯一的家人,她发誓守护一生的全部!
她的话语被惊恐割裂,眼里仍残余梦境带来的近似野兽失去幼崽的恐惧和痛苦,她紧紧抓着少女的手腕,甚至没顾及力气,几乎在一瞬间就握出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