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被人唤醒的，她自梦魇的无边黑暗中挣脱，缓缓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心脏仍残余噩梦后的心悸剧烈跳动着，她呼吸声急促，在看清繁复花纹的床帐后犹茫然了一下。

我在哪儿？

“小鹿。”唤醒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女人未佩戴手套的手背轻贴她的额头。

温热细腻的触感，而后一条手帕轻轻擦去她额头的冷汗，莫宁的手有很明显的训练过的痕迹，不过保养得很好，只有薄薄的茧子。

少女的视线自手移向女人的脸。

她唇线抿得平直，唇角下撇，眼神带着几分担忧，看起来有些疲倦，仿佛昨夜没有休息好。

女人慢慢扶着她坐起身，将她揽入怀里，用手轻拍她的背，以为她还沉浸在噩梦的恐惧中。

少女没反抗，锁链在被褥中发出细碎的动静，她垂下眸，一语不发，与房间相同的香薰味道携着体温扑向她的脸，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她能听到女人的心跳声，有力，健康，吵闹。

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听到元姐姐未出生孩子的胎动，那些喜悦的情绪隔着记忆，仿佛观望别人的人生。

女人说：“或许我该带你再去一趟神殿。”她们贴得太近，少女能感受到说话时声音与胸腔共鸣产生的震动。

她轻轻推开女人，仰头看莫宁，苍白美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她淡淡地道：“莫女士。”

女人看她有了反应，墨蓝色的眼瞳迸发几分惊喜，又顾忌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拧眉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您想做什么呢？”少女看着她，女人能感受到少女的认真和不解。

是啊，我想做什么呢？女人想。

“听起来有些冒犯，但游戏开始后，即便是您，也没有中止游戏的权利。”少女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与她对视，她语速缓慢但清晰地道：“而我在这场游戏里，是猎物，是棋盘，是让你们能够以一种更温和、无损利益同盟关系的方式，去角逐博弈的舞台。或许将来也会是某位或者某些胜利者的战利品。”

“您过界了。”少女轻声总结道。

女人高傲精致的眉眼间似有墨云涌动，她的脸色变得阴沉，但她没有回答。她被浓烈的情绪刺激着，胸腔剧烈地起伏，她的呼吸声变得沉重。

她瞪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眉尾高高挑起，她死死地盯着少女白皙的脸，久居上位让她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少女却很冷静，她无畏无惧地与女人对视。

女人才发现，这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竟有些像水面倒影里的篝火，冰冷地燃烧沸腾着，不带一丝暖意。

“您准备让我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少女问道，她走下床，为自己接了一杯水，还贴心地给莫宁也倒了一杯。

黄金的锁链在她行走时发出叮铃脆响，她赤足走在地毯上，合金的镣铐扣住她纤细的脚踝，仿佛装饰物。

女人不愿意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趁她还没走出这个房间，少女贴心地提醒道：“或许您也知道，芮女士与我约定下周五见面，我需要准时抵达她的庄园。”

回应她的是女人重重的摔门声。

她忽地笑了，笑意清浅，不知道是笑莫宁，还是笑自己，皎皎如月影的容貌看上去有一种缥缈梦幻的美。

过了一会儿，女人带着餐盘回来。

餐盘上是一人食的早餐，热气腾腾的松饼上裹着枫糖浆，撒了一些浆果，甜美的蓝莓小果和酸甜的草莓切片，看上去充满食欲，咖啡加了牛奶，苦涩中夹着香甜的气息。

少女恹恹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女人面前想伸手接过，女人避开了她的手，将餐盘放到桌子上，又将人拉到桌旁坐下，她的椅子紧靠着少女的椅子。

她用叉子将松饼轻轻压平，接着用刀切成小块，再用叉子夹取递到少女唇边。

少女蹙眉，她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张嘴让食物送入口中。

枫糖浆沾在唇角，粘稠的糖浆挂在唇边让她想到先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但她没有手帕，稍稍偏过头想自己舔去糖渍。

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叉子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被托住后脑勺，女人柔软的舌将她唇边的糖浆舔舐卷走，唇瓣碾磨着，接着强势地探入她的唇齿，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女人突然的进攻太猛烈，少女来不及换气她苍白的脸因为这个深吻染上浅粉色，琥珀眼眸水光潋滟，褪色的唇也在碾磨中鲜艳欲滴。

她气喘吁吁地试图推开结束这个吻，缠绵的鼻息里，女人松开了她，又紧紧将她揉进怀里，她听到女人声音低哑地说：“小鹿，你只能属于我。”

接着捂住她的嘴，似乎很害怕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