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近,李思忆拖着麻木的双腿,软摊摊地靠近那个梦里无数次想要接近的人,她逃离母亲搀扶的手,她想单独和他说会儿话。
李母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走过去,甚至像是死了的魂魄,那样落寞。
他已经不似前几天见面时英俊潇洒,脸上彻底没了血色,惨白如雪的面庞肌肉已经完全僵硬冰凉,她触上去的手被冷气刺杀回来。男人的嘴唇没了活着时的红润,长长的睫毛是是覆盖了一层白霜吗?李思忆试图帮他擦拭睫毛,他没有半丝反应。
“睡的这么沉啊?”李思忆颤颤巍巍地怪嗔道。
顺着男人的手臂,她去握他的手,李思忆彻底失控,她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掰开他的手,想要将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可那只手好似在跟他斗争到底,她怎么掰都掰不开一点。她疯了似的摇晃他的手,想要拉他起来,可她拉不动他,他也一动不动。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李思忆看着躺着的人,眼里没有一滴泪,她只想叫他睁开眼看看她。
“你个混蛋!”李思忆撕心裂肺地骂他,“你个大混蛋……”
“有本事你和我分手再走啊!”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剩下的只剩嘶吼。
一小时后,她慢慢平静下来,她也累了,起身弯腰,她吻了他的额头,轻轻一下,触即离开。
“明天我再来看你最后一次,我就不来看你了……”李思忆委屈道。
看着女儿有了要走的迹象,李母连忙上前,牵起李思忆的左手。
这一晚,最后一晚,李思忆回了酒店,她睡得很好。
当韩冰被推进火化场的那一刻,李思忆傻傻愣在原地,耳边尽是韩母哭喊声,韩母拉着工作人员,妄图留下自己的儿子,说着他还年轻不能这么早就走了的话。
最后是秦岭清拉开了韩母,韩父在这最后一刻落寞地瘫坐在地上,尽是悲痛。
李母紧握着女儿的手,见女儿一动不动,她轻声询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只见李思忆摇了摇头。
见了又怎样?见了他就能不被推进去了吗?要是这样的话,那我陪了他这么长时间,他不也是如此狠心地抛下我就走了吗?李思忆在心里暗暗地责怪走了的人,可又看了看无名指上崭新的藏式戒指,她笑了。
她今早上戴上的戒指。
你看?我戴上了,你却不要我了!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四方黑色盒子,上面嵌着男人去年过年时的照片,黑白色照片,用莞尔一笑来形容照片上的人好像并不为过。
韩父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儿子,出生时他是第一个抱的,没想到走了他也是第一个抱,男人仰头竭力控制住眼泪,韩母失声痛哭,抚摸着这个黑色盒子的四角,却始终不敢多看一眼照片上的人。
老两口带着儿子缓缓从李思忆一家人面前走过,他们已经完全忽略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是想着带儿子尽早回家。
秦岭清随后跟着,李思忆上前扯住秦岭清的衣角。
秦岭清回头看,只见女生很是冷静,不见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甚至比之前看上去更冷血了一点,秦岭清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李思忆。
只听李思忆淡淡问他:“明天几点回坪市的机票?”
“八点。”秦岭清回道。
“好!”李思忆想了两秒,又道,“什么时候办追悼会还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最后再去看看他。”
秦岭清眼神里的错愕只留下一秒,他点头。
李思忆改了初三上午八点航班,又在酒店待了一上午才准备返程,李母没有问原因,只是守在女儿身边。
韩冰的追悼会定在2021年2月17日,农历正月初六下午两点,地点在离韩冰家最近的坪市一区殡仪馆。
黄煜初六一大早乘坐高铁返回坪市,参加韩冰的追悼会。
车站,黄忠夫妇感叹时间过得快,还没待上几天就又回去了。
送行的人不在少数,这时间大多人都赶着初七上班,黄忠拖着行李箱,沈母嘱咐黄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好啦好啦!我也就再上半个月的班,马上开学了,那往后都是好日子。”黄煜说笑着宽慰父母。
比起这些来,黄煜还是更担心黄伊,她今天都没来送自己,从初四早上开始黄伊就有点感冒,今早上烧刚退,她的体质又不能和常人一样。
“妈,姐要是还不好的话就抓紧去医院看看,也到了要复查的时候了。”黄煜担忧道。
沈母给女儿整理整理棉服,道着:“放心吧,我和你爸都在呢,会照顾好你姐的。”
黄忠也跟着道:“是啊是啊!说的是你!”
指了指黄煜。
“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保护好自己!小心点男同学!”
这话一出,黄煜懵逼。
从黄忠手里夺过行李箱,觉得奇怪,道:“怎么说到这茬上来了?”
沈母打了丈夫一下,示意他闭嘴,黄忠只好说:“就是担心我养的花被小黄毛给连花盆都给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