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寒寺门前,穿着黑衣的侍卫在周围不断抬着火把逡巡。寺内的香火客均被清了出去,满山寺内显得尤为静寂。
从门内进来,远远可以看见一颗百年老松,长得十分宽壮,针叶茂密。老松前放置着插香的宝鼎,此时剩着零星几点火光,与飘飘扬扬的烟气。
一个穿着赤色袈裟的小沙弥,从寺庙的内殿里快步出来,拾级而下,走进东边的长廊。
长廊尽头,有个老和尚跪坐在蒲团上,正双手合十,闭着眼念着佛经。
小沙弥一路过来,放轻动作跪坐在老和尚身侧,轻道:“师父,今日寺庙里是来了什么贵人吗?”
闻言,老和尚倏然睁开眼,并未侧身看向小沙弥,反而是托着沙哑的嗓子道:“静空,莫要出声,风就要来了……”
“殿下,皇后娘娘差人过来,唤您过去。”
寺庙的另一侧,灯火通明的厢房门前,一位穿着红色宫衣的宫女着宫灯敲响厢房门,恭声道。
厢房内,柏卿和衣衫半敞。周浮月散着一头秀发,卧在他怀里。身侧还有两位面首伺候着。
腿被人捏的舒服,听到厢房外宫女的传话。周浮月眼睛微眯,接过面首递来的酒,随意道:“进来。”
宫女将手中提着的宫灯放在地上,依言推门进来。
待走近,宫女交叠着手放在身前,蹲下身子抬手行礼:“殿下。”
“母后唤我何事?”
周浮月饮酒,酒滴顺着唇沿滴落,染湿红色鎏金襦裙,一双凤眸瞧着风情万种,实则凌厉至极。
宫女刚来皇后身边侍奉,先前长在深宫中,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周朝这位长公主。从前只听闻备受皇帝皇后宠爱,个性张扬跋扈,容貌昳丽。
宫女闻言摇头,腿蹲的已经有些麻木的痛感:“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并未交待,只差人唤殿下过去。”
“行了,起来吧。”周浮月不耐地抬手,“回去告诉母后,孤待会儿就过去。”
“是。”宫女起身,立即要退出去。
“等等!”
忽的,响起一句清冷温和的男音。
宫女退步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眸,就见到周浮月身后的男子,一张面容绝世而独立,一瞬间怔愣住,随即又赶忙垂首低眉站着。
“将火盆抬过来吧!”柏卿和唤道。
侍卫端着火盆越过宫女,置于周浮月身前,随即退出去。
这时宫女才反应过来,若刚才那人不叫住她,怕是那火盆会直直撞上她的后背!
宫女感激的对柏卿和递了一眼,随即不再停留,急忙退出去。
“孤的柏公子,是对谁都这样好吗?”
周浮月倏然从柏卿和怀中坐起,抬手抚上他的下颚,轻轻捏住,勾唇笑道。
柏卿和伸手握住周浮月的手腕,置于唇边,轻轻低眉,带着热气。狭长的眼微微闪动,语气柔的似水:“我只是不想要那人扰了殿下的兴致罢了。”
“最好如此!”
周浮月收了面上的笑意,抬手吩咐站在一侧的侍卫:“将人丢到山上,随意埋了。”
“是,殿下。”
侍卫得了令,立即退出去。
“殿下,我们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柏卿和为周浮月披衣,低声落在他耳边道。
周浮月挑着眼尾看他,最终弯唇笑道:“卿和,乖一些。”
旋即起身,吩咐道:“你等在此等候。”
随后披着披风,侍卫跟在左右,丫鬟提门,周浮月抬步走出厢房。
“掌灯!”
丫鬟提着供灯走在前边,两侧。侍卫别刀跟在周浮月身后。
山间虫鸣喧闹,四周零零星星的火光晕染出一片,叫人瞧的不真切。
山寺蜿蜒,皇后的厢房在偏东侧。周遭静寂,只余几盏灯火。
穿过长廊石阶,一行人下到院中。
寒风拂过山草青松,卷着一股尘土香气,裹挟着来往之人的呼吸,起起伏伏间,便多了丝不同的味道。
“停!”
提刀侍卫倏然怒喝,四处散开,分别守在周浮月身侧。
周浮月惊慌退步,将一旁的宫女揽到身前,四处张望思索。
喝道:“孤乃贵为周朝长公主!今日不知何人行刺,但切莫做出不可悔之事,他给多少钱买我的命,孤可出十倍买他的命!”
无人出声。
满山孤寂。
“戒备!”
侍卫高喊,刹那间,满山箭雨袭来。
“保护殿下!”
人喧马嘶中,人群慌乱逃窜。整座山峰的火光开始点亮。
周浮月提着身前的丫鬟,身侧的箭雨均被侍卫格挡。
“护公主突围!”
一个侍卫大喊,其余侍卫紧紧护着周浮月,将她往箭雨外送。
“去卖命吧!”周浮月被侍卫拥着,随即一手将刚才死死拽着的丫鬟推出去,狠厉道。
“啊啊啊……”丫鬟被推出去的瞬间,惨叫声不断,随即中箭倒在血泊中。
几番过后,箭雨渐渐微弱下来,周浮月被人拥着进了长廊底下。
可不待她将悬上的心落下,身后忽就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伴着冷风刮在她的后背。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