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书迟疑看向沈娥,最终点头:“夫人,你万事小心!”
沈娥抵着银簪,脖颈上疼的她心底龇牙咧嘴的时候。谢时浔正穿着一袭白衣,在院子里练剑,在挑完最后一道剑花,他随意拿起地上摆着的酒壶,饮下割喉的烈酒。
彼时,暗卫推开门进院,单膝跪在谢时浔身前:“大人,暗卫排查到,夫人的马车往京城外去了。”
谢时浔挑眉:“谁的手笔?”
按照沈娥的性子,他倒是不觉得这人敢阳奉阴违,就这么大喇喇的不做丝毫遮掩就消失。
“是……长公主手下的人。”
“呵。”
暗卫垂首,不敢出声。
谢时浔却是挑了剑,随意问道:“陆影呢?”
“陆影大人如今还在暗堂……大人是否要让暗卫出动,去京外寻夫人的踪影?”暗卫恭声道。
“若我不要,你们便不寻了?”谢时浔拿剑挑着暗卫的下颚,将人逼得抬起头,要笑不笑道。
“属……属下不敢。”
“是吗?”谢时浔收回剑,面上的笑意不减,温声道,“那怎么还不快去?”
暗卫闻言,急忙想告退。耳边却又听见自家大人迟疑着道:“若是那公主是送了个好看的白脸儿,去给我家夫人风流快活!我这般去打扰,夫人可会生气?”
听言,暗卫一噎,不知作何。耳边却又响起一道愈发沉冷的声音:“怎么,还不去吗?”
暗卫只觉后颈一凉,再不敢停留,急忙退出去。
这厢杜管家心中焦急,刚要往主院里赶,就见谢时浔从廊上过来了。
“大人,夫人她——”杜管家身子宽壮,这些年温养的好,发了福。如今急急忙忙过来,走的有些晃晃摇摇。
“我已知晓。”谢时浔挑眉,微微侧身躲过杜管家肚子顶上来的肥肉,云淡风轻道。
杜管家一愣,大人怎么一点儿也不慌的样子?心底疑惑问道:“大人,您……不着急吗?”
听言,谢时浔挑着眼尾,思索着那人拿银簪刺他威胁的样子,勾了唇道:“无妨,夫人皮厚,耐得住。”
“……皮皮厚?!”杜管家扯唇,不可置信道。
这时,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杜管家回头见是守门的小厮,他刚想皱眉训斥“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就见小厮抬手朝谢时浔行礼,恭声道:“大人,马已经备好了!”
谢时浔点头,随即越过二人便往门口去了。
杜管家一愣,摸不清头脑。急忙抓着一旁的小厮问道:“大人要备马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夫人啊!”小厮理所应当道。
可大人刚刚不是还云淡风轻的说夫人皮厚,不用着急吗?
此时远山霞光渐弱,各处暗卫出动在京城郊外一路搜寻着。
谢时浔骑着马在风中疾驰,一路淌过茂盛青草,一眼扫过不见停留。
京郊西侧一处矮屋,炊烟袅袅,能见几分火光。穿着黄麻布袍子,身量极高的黑皮汉子手杵在撑着矮棚的杆子上,张望着:“雷虎怎么还不把长公主要的人送来,难道是失手了?”
“黄二!”一旁坐在矮屋里的白面男人正喝着酒,一碗一碗的倒着,“雷虎跟着我们办了那么多年的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对于他的手段,难道你还担心吗?”
“可是——”黄二本想再说,可仔细一想却也是事实,心中的不安渐放。白面男人招着手,将他喊过来坐下,“黄二,来喝酒!咱哥俩今晚不醉不归哈哈哈……”
彼时沈娥正躲在长草丛里,这处隐蔽,背靠着悬崖,料那络腮胡子一行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铤而走险躲在这般危险的地方。
那时男人将琴书和荷画放走,眼见着两人走的没影了,那络腮胡子才堪堪对着她笑:“谢夫人,您的人走远了,可以跟我上路了吧!”
“呵。”听言,沈娥勾唇低笑,“上路,上什么路?”
话落,络腮胡子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可怕:“自然是上你的——”
不等络腮胡子说完,沈娥就猛的将手里刚刚从腰间锦袋里的香粉撒了出去。
络腮胡子眼前一花,满眼香粉就入了眼和鼻喉,“咳咳咳……”他狂咳起来。
“该死,该死……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沈娥勾唇笑着,“等下辈子吧!”
趁络腮胡子反应不及,她立刻拿着手中银簪跑近他身前,握着银簪朝他眼睛插进去。
“啊啊……”沈娥将簪子拔出来,络腮胡子的眼睛充斥的/血/迸溅而出,痛呼出声。
但沈娥不想就此放过他,继而将簪子继续扎进络腮胡子的脖颈,/血/立即迸溅,洒在她的半边脸上,又被她猛的拔出。
“我……我要杀……杀了你……”络腮胡子痛喊着跌倒在地,嘴里不断的威胁着,一只尚且完好的眼此时也充斥着浓浓/血/腥,死死盯着沈娥,似乎想要将她就地凌/迟。
沈娥丝毫不在意他口中所说的话,只是一脚踢在他胸口。力气用的极大,这一脚将络腮胡子踢的口吐血污,彻底昏死过去。
随后她不顾还在抖的手指,立刻慌忙逃离,寻了悬崖处的长草堆躲着。
正回忆着,耳边就穿来声声马蹄扬着尘沙逐渐近了。
她心跳快的厉害,掌心出了汗,后背也湿成一片。
长草掩着,她不敢抬眼,只垂着脑袋。心中声声默念着“别过来别过来……”
长草丛外,谢时浔骑着马扫过碎石。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山间有火光闪着,他猜到应是府上的下人出来寻。
这是把人劫持到哪儿了?
他思索着,随即驾着马就要往旁边走道里奔去。可那马儿却突然不听使唤,朝着不远的长草堆里奔去。
谢时浔一愣没拉住,马儿就跑近了。
待回神,他才陡然拉住缰绳,将马匹往外一拉。马蹄在长草堆旁急忙刹住,掀起一道尘土烟气。
沈娥的心已经跳成了鼓槌。
完了完了,这回小命不会真保不住吧!
别啊,她钱还没花完呢!该死的谢时浔,人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
马被急急牵扯住,转了弯朝一侧的走道里去。可马蹄往里一踩,正好踩到沈娥蹲着藏在草丛里的脚。
草,老娘的脚。
她疼的险些骂出声,倏然站起身想抬眼看是哪个煞比踩的她。
结果一起身,嘴上一个马尾就甩过来,一张嘴登时被打的火辣。沈娥疼的龇牙咧嘴,结果下一刻倏然睁眼,就见偌大的一个马屁股怼到她眼前。
“噗噗噗噗……”放了一个长长的马屁,最后再向后一抖,撞的她眼冒金花。
被马屁臭晕,最后被撞下悬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前,沈娥不得不在心底道出一句家乡话:
草泥马,哪个煞比敢拿马屁股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