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地方藏了另一个出口!
没能等他二人继续思索。
烛火被微弱的风拂动,这石室被照得透亮。石室内只置着一张有些宽大的石床,而石床对面……是一面有着巨型兰花雕刻的石墙,每一朵兰花皆是雕刻得栩栩如生,仿若是成了精怪。而这些兰花雕刻上的花心无一不被染了红色,显得愈发绝艳。
可这番景象,都不如这面墙上挂着的,另一件东西的冲击力之大——是件用金丝绣了兰花纹的女子大红喜袍,上边还用了玛瑙珠串配饰,细细的看上去,宽袖莲摆,珠串成帘,这般看上去便夺尽了人的目光。
此时被人高高挂在这面刻了兰花浮雕的墙面上,更显得诡异漂亮起来。烛火荡漾,喜袍上的玛瑙珠串也似是泛起光晕。
“好美……”不知何时,沈娥站到了谢时浔身侧,正痴痴的看着那件喜袍,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癫狂之意。
“沈兰姝——”谢时浔始终站在一侧,此时见沈娥的神情有些古怪,登时想要出声将她拉回身侧。下一刻耳边却炸起了一声愈发聒噪的声音。
“这玛瑙珠,这金丝绣……我嘞个乖乖,这得值多少钱啊,一看就值钱的要命,可想死我了……”
谢时浔伸出去在半空的手一顿,有些自嘲的抵了唇。
也是,你这样的人,我居然还用担心?
谢时浔当即撤了步子,不再管她。反倒是朝一面烛火所在的地方提步过来,却独独漏了石门一侧倏然闪过的一个阴影。
与那面兰花浮雕的墙不同,这面烛火后面并未经人打理,就是普通的石壁,还有些许粗糙。此时烛火晃荡,谢时浔凑近了,眼底晦暗的神色却怎么也点不亮。
前世他入翰林,先是因为党争入狱,几欲身死。后被周子珂暗中救下,才捡回一条命。
而原本风光无限的太子却突欲反叛夺权,逼当今圣上退位让贤。“一手遮天”大逆不道之语层出,长公主周浮月更是忽然失踪不见踪影。
恰边境敌国楼月来犯,朝中大臣分派明里暗里争斗不休,彼时朝廷震荡。周朝百姓怨声载道。而待他与周子珂韬光养晦多年,一举带兵平叛逆党后,周朝早已摇摇欲坠。
十年勤政,他辅佐周子珂里里外外,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顶着“奸臣”的名号,创出一代盛世后。也因积劳成疾,呕血而终。
缺月枯木,魂归何处?
两眼一闭一睁再回来之时,家徒四壁,父亲早亡。叔父想要将他卖进勾栏瓦舍赚取银钱,再到他一根麻绳将叔父勒死——
他也曾问过自己。
这一世该怎么活?
彼时茅草屋前还挂着一串有些残破的风铃,山间清爽的风吹过来,它便“叮铃”作响。
既得过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放,凭什么要放?
所以他这一世照样要入翰林,中状元,扶助端王……只不过,和谢府之人虚与委蛇,又与周子珂提前多了交际,还外加了个与“死敌”无异的童养媳陪伴在侧。
这一世,倒也过的有些一帆风顺起来。
不过今日看到的这出戏,倒是彻底将他的心思勾了起来。
上一世他虽说一直护在端王左右,可太子那场动乱实在是有些不明不白。而周浮月失踪后更是了无音讯。这场叛乱来的快去的慢,周国虽未倒台,却是重重伤了根基。
像极了一场要将周朝搞垮的一场戏,不断上演着。
不求它死,只求它日日夜夜痛不欲生。
他上一世并非是没有怀疑过,可周朝政乱,他已经抽不出心思再来细细查询。如今碰上的这出京城太守的戏码,却是又引出了一条线。
若他记得不错,这李自成八成是太子的人。
如今太子底下的人,青天白日里,不在京城好好待着顶着那顶乌纱帽。却大老远跑到这荒郊野岭里,运了一车不知何物的物资?
这究竟藏着些什么?还真是让人好奇。
谢时浔敛了眸子,狭长的眼尾下迎着烛光,落下一片阴影。沉沉思索间,眼底的神色氤氲在一处,愈发浓重如墨。
“碰!”
忽的,一声重重的响声在他耳边落起,谢时浔被激得一怔。似有所感的侧身往身后看去——
沈娥踩着一人的半张脸,眸中带着韫色,气急怒吼道:“你当鬼就当鬼了,还非得出来吓我是吧?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
谢时浔只觉得两耳一刺,急忙又往边上站了些。移动时又抬眼望过去,这时才慢慢回神。
这东西……是人是鬼?
沈娥脚下那东西,半张脸被鞋踩着。依稀可见可见是位女子。长发犹如枯旧的树叶沾在了头皮上,杂糅成一团被压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则是大红色,隐隐看上去,能认出来,这应该也是套喜服。却不是兰花纹,似是木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