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金银阁,不同于京城的春风不夜楼,外观与寻常的金银首饰店并无二致,朱红的雕花大门敞开着,但它实则是一个出售消息的情报机构。
在一间布置简洁内室中,里面只有一张红木方桌摆在中央,两侧各放着一把雕花椅子,看着毫无神秘的感觉。此刻,谢月凌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与对面的辛老板对视着,两人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小姑娘看了半日,到底要问什么。”老板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辛老板约莫四十来岁,身形虽胖,脸庞却尖,一双眼睛透着精明,身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长袍,看样子就和路上遇到的普通老百姓一样,完全不想是金银阁的幕后老板。
“这真是卖消息的地方?”谢月凌环顾四周,这看着一点也不像。
“是的,扬州城只此一家金银阁,大家都知道这是卖情报的。”
“情报阁不是应该隐蔽一下的吗,怎么感觉...”谢月凌欲言又止,这堂而皇之的,和春风不也楼一点也不一样。情报阁不都是隐于市间的吗。
谢月凌之所以来了这,就是因为门口贴着,各种情报消息,应有尽有,宫廷秘辛,朝堂丑闻,江湖轶事。
甚至连卖东西的小二都在门口拉客,谢月凌就是被这样拉进来的,且她刚好有几样事情想打听一二,就顺道进来了。
“都是打开门做生意,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之事,有什么好遮掩,难道都想春风不夜楼那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和谁不知道的似得。”
辛老板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看样子对春风不夜楼的经营方式颇为不齿。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就没有了...谢月凌就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谢月凌说道:“呃...也是,我想打听一个人,那人叫苏棠,他可曾来过扬州。”
“一百两...先交钱。”辛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浅抿了一口。
“你这是抢钱啊,这么黑!”
谢月凌心中暗自腹诽,怪不得生意不好,还要靠拉客来招揽顾客,这不是妥妥的黑店吗?
辛老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别的人,只要五十两,不过问通缉犯,得加钱。”
“!!!”谢月凌犹豫了会,从怀中取出银票,放到桌上。
辛老板见银子到位了,就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一个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信,每一封信都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捆绑着,整齐地排列着。
他就在旁边的几堆书信里找出了一封信,而后放到桌上,说道:“昌平十四年十月初一,也就是苏家被吵架的一个半月后,他来了扬州,两个月以后,他离开了扬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信。
“然后呢?”
“一百两,我告诉你他接下去了哪。”辛老板用扇子敲了敲桌子。
“我想知道,他接下来去了哪,见了谁,最后又去了哪,如今在哪里,多少钱。”
“我只知道他接下来去了哪,见了谁,但再下来,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二百两。”
谢月凌没有丝毫犹豫,继续从怀中取出银子,放到桌上,等着他开口。
“昌平十五年一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有杀手前来刺杀他,他连夜往西北方向而逃,之后见了当时的杨家军将军——杨慎,二人商谈了一番,而后苏棠离开,在往返途中,不知所踪。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此后再有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谢月凌想到杨慎留在上京的事,想了想问道:“杨慎在见过苏棠以后,可有什么不妥,例如突然做了以前不会做的事见了什么奇怪的人。”
辛老板摇了摇头,“若说唯一的不妥,杨将军在几日后得了风寒,病了几日。而后没听说有见过什么人,还是日日练兵,处理军务。”
“是谁派的杀手。”谢月凌继续放了一百两在桌上。
“这个杀手有两批,其中一批我可以告诉你,另一批你的钱不够,至少得一万两,而且这个消息,你应该不需要买。”
辛老板放下茶杯,这人我开罪不起,你这小姑娘看来我也开罪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