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哥哥?”
“二哥,”淮子懿对兄长们的称呼有点意思,把淮枝叫哥哥,淮尉叫大哥。淮尉对此是默许的,但不知今天怎么,忽然就向他要解释。淮子懿心里忐忑,想为淮枝求情。
前天在机场被海关扣押,他没有太慌张,即便是被带进小黑屋,也自信自己会逢凶化吉。
当然,淮尉说:“海关说了你只要把荔枝拿出来,暗示你咬定自己忘了行李箱里有水果就可以离开,为什么要拒绝,一定要带入境?”
他也不是个多么权势滔天的人,手都能伸到国外去。费了一番功夫,自己也赶到机场,才捞出弟弟。
其中弟弟是和他对着干的,人家海关明显不想在他这儿浪费太多时间,淮子懿偏偏是厉害的,一点都听不进去。
“那是因为.....”
“别和我说是因为枝枝想吃,你答应他了,就一定要把荔枝带到他面前。”
“就是这个原因啊,哥哥难得拜托我带东西给他!说起来,大哥你之前是怎么把水果寄到哥哥家里去的?”
“有申请文件,”淮尉说到这里,就想教训淮子懿了,“你既然知道我之前做过这事,怎么不来问我过海关的流程?还要擅自藏到行李箱里?”
“这不是想试试,”淮子懿小声回答。
淮尉不说话了。
淮子懿又问:“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哥哥见面?”
“你想什么时候?”
“我......大哥你不会.....对哥哥怎么样吧?”
淮尉便笑——看来从一开始淮子懿就知道淮枝的用意,他说:“如果我要训斥他呢?毕竟他不仅让你携带违禁品入境,还害你被记了黑名单,甚至还给媒体发了消息。”
“那我会......”
淮子懿想,我会给他通风报信。
*
于是淮枝在洗手间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时,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震动声。
谁打来的?
他想到了哥哥淮尉,再不管手上的纱布,急走出去,看到一个手机号码——没备注,但对其身份了然于心,转身又回到洗手间。
而不识好歹似乎是拨打者的一个恶习,就是给他打了五六分钟,直到淮枝包扎好伤口了,才拨通电话,得来一句:“怎么了?”
“哥哥!你....你不用担心我!我到澳洲了,在酒店里,给你发地址呀!”淮子懿还有个恶习,是很会猜他哥哥的心思,甚至要气死人似的,一猜一个准。
淮枝便是恼火,“谁担心你了,别给我发,发了有什么用!”
“可是.....大哥也在。”
于是淮枝就哑火了——嗐!只见淮枝喉咙收紧,语气放软,心想对方应该没开扩音吧?试探地问:“哥哥他.....也过来了吗?”
“嗯,就在我对面,你要过来吗?或者我再给你开一间房,你和我们住一块儿?”
淮子懿心里盘算的是,这样哥哥就不用和万文宣住一起了。
淮枝却犹疑不决,眼神瞟向房门,给自己找了个拒绝的理由——“你别浪费钱。”
“不浪费呀,我有钱!都是自己赚的!”
“你赚什么钱?”
嫉妒再次找上门来,只见淮子懿说:“我有两部作品被影视公司看上啦,他们上个月给我赚了版权费。”
祸不单行——淮枝看向自己的手臂,几道伤痕已经被纱布和衣袖遮盖,除了他本人感到疼痛,再没一人能发现他身上出了什么事。
沉默着,轻轻“嗯”了一声,“恭喜。”
“哥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那春风得意的人便问。
淮枝这才想起来出版社的事,可这和年轻有为的淮子懿相比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甚至都羞于说出口。
于是含糊着,将话题带过去了。
“哥哥,我待会过来找你吧?顺便把东西也带过来,”淮子懿有些可惜淮枝没说出版的事,不动声色说。
“嗯......”淮枝想到那荔枝,它红红的颜色,翻肠搅胃。
他是真爱吃荔枝,不节制的话一天能吃个四五斤,上火了也停不下来。
但现在......
淮枝心里不舒服,捏紧手机,“我来找你们可以吗?”
“好啊!”
一个小时后淮枝来到一家酒店门前。
是上次淮子懿来悉尼住的那一家,设施和景色都很好,靠着海边。
酒店附近有家很有名的烘培店,淮枝不知道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淮尉,还是心血来潮,人还没见着面,忽然走出酒店,前往那家烘培店。
他方向感实在不好,导航显示不过十分钟路程,硬是走了二十分钟,才见到那家店的招牌。
蓝白色的装修,里面与其说是一家店,更不如说是一个加工厂。大概是名声在外,有不少顾客在里面,淮枝挤进去的,将展柜上的可颂和蛋挞都买走,拎着两大袋子走出烘培店。
淮子懿已经站在酒店大堂等他了,远远瞧见,向他招手:“哥哥!”
“你给我带了什么?”这厚脸皮的淮子懿,目光一落,到他手上,自己就要伸手过去拿。
“不是给你......”淮枝边说边要把手背到身后,又看到不远处正在走来的淮尉,改了主意,顺从地将袋子递给淮子懿,“嗯,给你买的可颂。”
“谢谢哥哥!”
不要脸,淮枝看着淮子懿,心想对方明明不爱吃可颂。
淮尉长得很高,单眼皮,平时都西装革履,但现在是在休假吗,淮枝不清楚哥哥来悉尼的目的,看到对方穿了件竹青色的新中式衣裳。
不冷吗,现在还是初春,天气还是偏凉。
这样想着,站在面前的淮尉便替他问出来:“枝枝,不冷吗,怎么穿这么少?”
淮枝顿了一下才低眸,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紫蓝色的衬衫。
和哥哥左耳上的耳钉一个色。
他在下一瞬打了个喷嚏。
“嗳呀!”淮子懿便大张旗鼓的,取下自己的围巾,戴到淮枝身上。
淮枝躲不开,微微低头,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像个纤瘦的女鬼般萦绕在人的鼻息间,阴魂不散,无法忽视。淮枝感受着柔软的羊绒,发现是牌子货,心想便又找到淮子懿的毛病——净爱乱花钱。
趁机压下心里的悸动。
“吃东西了吗?”淮尉看着他。
“吃了,不....没吃......”
“想吃什么?一起吧。”
“我都行,哥哥想吃什么?”
“要吃海鲜吗?我们吃刺身吧?”淮子懿插嘴道。
“那走吧,”淮尉打了个电话,“司机一会儿就过来。”
*
路上淮枝问哥哥是来这里旅游吗,总共要待几天?
淮尉说看情况,没正面回答。
他坐在淮枝对面,说话时直视淮枝,让淮枝觉得对方是不是希望自己说到另一件事,关于他陷害淮子懿的那桩祸事。
其实淮枝一路上都忐忑着,心想要怎么面对哥哥,他是一定会道歉的。要不是现在那厮就在自己身边,他早就和哥哥认错了。
于是忍不住埋冤,看了眼身边没心没肺在玩手机的淮子懿。
淮尉说:“小懿从国内给你带了荔枝。”
淮枝眼皮一跳。
旁边在玩手机的淮子懿也有了动静:“我放在了酒店里,大哥我们等会儿去哪里吃?”
淮尉没回答他,只望向淮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淮枝便好不违心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低垂着眼没直视淮子懿,淮子懿也不知道是不是表演型人格,立刻就说:“哥哥,我没怪你!没关系的!不要有负担,都是我自愿的。”
喋喋不休,好不聒噪,甚至还伸手过来想要抱住淮枝。
淮枝左手臂上有伤,疼得“嘶”了一声,顺便习惯使然的,给淮子懿扣了个“居心叵测”的帽子。
但还好道歉的话都说了,心里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