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吗?”
其实那时候万文宣就该猜到淮枝是个爱撒谎的,但他似乎忽视了,只把手一伸,捏住一人的下巴,亲了过去。
淮枝屏住呼吸,感受到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可惜没有停留很久,很快便退开。
于是淮枝和上次一样感到不满足,抬眸要说什么,又对上万文宣的眼睛,好像听到他在说:刚才拒绝我的那个人是谁?
不吭声了。
心里闷着口气,余光瞥见有服务员走过来,便起身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万文宣握住他的手,故意说:“不想再亲一会儿?”
“待、待会......”
*
“现在可以了。”
有人在自己的小区的路灯下,拉住万文宣的衣角。
天上一轮凉月,月下一人动情。
万文宣眨眨眼,装作没听懂。
淮枝便掌握一次主动权,攥住对方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
那是两人的第三次接吻,雨还下着,潺潺雨声不敌怦怦心跳。
地上散着两把伞,早该丢下了,哪还管得着。
可也有人分了神——只见淮枝悄悄睁眼,偷瞄万文宣。
哦,他好专注啊。
淮枝心里满意,同时也觉得自己这忽然的举措好像老师在忽然抽检学生作业,呸。
眼睛往下瞟——男朋友今天穿了红衣绿裤,好看,不觉得突兀了。
不是,怎么能这么说?
他和他亲着,舌尖上好像涂了蜜。淮枝往前倾,因为那束花,身体不能和万文宣完全贴到一起。于是从这一刻开始懊恼自己给男朋友买花了。
感受到对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想到自己刚才在餐厅干的那件傻事,沮丧,不敢多看,怕那衣服是透的。
啧啧,只有月亮看到一人神魂飘荡。
回到家里,脸像个熟透的桃子。
*
而现在睁开眼,摸摸脸,不知其颜色。
淮枝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回到现实。心跳很快,翻身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又想起确定关系后第二天,自己因为不想让万文宣看到没有洗脸的样子,埋在了被子里。
这无处不在的冤家啊。
淮枝翻身下床,摸索到墙边,发现房间的灯开不起来。
“停电了?”
他一愣,顾不上自己是个怕黑的人,走了出去。
*
万文宣一向睡眠很好,入睡也快,基本一闭眼一睁眼,就到第二天了。
但今天不知怎的,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
也不算吵吧,声音很轻。万文宣探身去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觉得外面那人好像踯躅不定,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万老板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行为也很奇怪,便干脆下床,去把房门打开。
瞧见一个渺茫的人影。
“淮枝?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门前干什么?”
“家里停电了,”淮枝一本正经。
“停电?”万文宣就回头看了眼自己亮着的台灯,“这样啊。”
转身回房。
这么无情?淮枝脱口:“你.....”
“你有什么事吗?是怕黑,不敢睡觉了?”万文宣这话说的,好像是还在记得俩人之前在客厅的对话,也记得下午那场争吵。
小气鬼,淮枝便在心里骂道。
“不要说我坏话,”万文宣看他一眼。
“没有!你少恶意揣测我!”
“那你今晚出现在我房门口,是要干什么?”万文宣把目光向下一移,来到某人的左手臂上。
想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不想淮枝却说:“我就是来和你说一下停电的情况,你别自作多情。”
你别死鸭子嘴硬,万文宣说:“我现在知道了。”
把房门往自己身上带,不想让淮枝看到自己床头柜上亮着的灯,拂了他的面子。
但淮枝却觉得万文宣这是在抗拒自己,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房间。
于是还是恼羞成怒了——好难伺候啊,淮枝心道万文宣这个自恋狂,关什么门,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房间里有什么,而且这是自己的房子,真想进去,他防得住吗?
便是往前一步,立马在昏暗中感受一人气息。
温热的,缱绻似梦的,想到梦里两人做的事。
淮枝失神了。
万文宣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声音很低:“还有什么事?”
淮枝不说话。
被情所困,暂且当一回聋子。
万文宣:“你要不说话,我可就回去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淮枝便开口。
“去咖啡店了。”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和谁见面吗?”淮枝想,万文宣这两个星期都很晚才回来,之前自己下班回来,万文宣都已经在家里了,最近怎么都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万文宣眉头皱起——他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的事,无论是谁。
于是沉默了。
淮枝便也知道是自己逾矩,可他不想道歉,也不想就那么算了。
追问:“你最近认识到新的人了吗?”
“我工作上会碰到很多人,和一些合作伙伴见面。”
“你和他们待到十一二点?”淮枝明显听出万文宣声音里的冷意,在这静悄悄的夜晚,捉住对方的衣袖。
“万文宣,我没吃药。”
“所以?”
“所以我可能会做一些让你讨厌的事......”
说完,亲了过来。
万文宣:“.......”
甚至被捏住手指,往下一扯。
好像一颗心在往下坠。
这就是没吃药的威力?
万文宣猝不及防,没有主意。
淮枝没过一会儿就退开,但还捏着他的手,好不客气地说:“我的手冷吗?”
“很冷。”
万文宣踌躇着,坦白。
“那就好,”对面精神病人便笑起来,用手背蹭着他的手,“那你帮帮我吧。”
*
这句话似曾相识,当然有所印象。
外面月亮升起来,万文宣心头动荡,想起两人第一次做那椿事时,他和淮枝说了一样的话。
清晨的宿舍,两个人都起晚了,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室友,也不知道查房的宿管阿姨什么时候会过来,万文宣面对自己的生理反应,对淮枝说:“你来帮帮我吧?”
留情在其身上。
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二十几、快要三十岁的万文宣重温旧事,似乎也被这情给困住,竟是推开淮枝的手。
是想紧接着让淮枝说出自己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商人的毛病犯起来,以物换物似的——对方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才能给予帮助。
淮枝却抢先说:“为什么拒绝?你之前不是喜欢吗?”
又一次让万文宣心中沸乱。
拒绝?我......
喜欢?我......
干巴巴地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手机没电了。”淮枝说。
“我说几次了晚上睡觉手机没电的话,要及时充电,还有出门前也是。”
“你没说过。”
“怎么没有,你敢说之前.......”
“没有之前,我们是几个月前才认识的,租客。”
“.......多谢你的提醒,”万文宣心想自己没白来悉尼,原来淮枝这么牙尖嘴利。
松开门把手,不知哪来的风,让房门往后大开。
淮枝就往里一瞧:“啊,你房间亮着灯。”
“所以呢?”
“停电的事,我骗你了。但你之前也骗我了,出海那天你说家里停电,但我作为业主,公寓每次断电都会发来信息,那天我并没有收到。”
“可能他们是忘了。”
“事后我去问了,他们说没那回事。所以,我能在你这儿要一个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