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更像是在夸奖了。
淮枝懊恼,淮子懿却笑出声,“哥哥,我十六岁那年被外界广受关注,说我是天才,但也有饱受质疑,人们说我抄袭、厌女、傲慢自大。”
淮枝说:“我以为你不在意......”
淮子懿摇头,“我只是不想辩驳,发现即便是当着那些人的面去证明,也不能改变他们对我的成见。”
他好像成了那些人狂欢的借口。
淮枝听着,轻声问:“是你高二那会儿吗?”
“对。”淮子懿顿了顿,“哥哥,我......”
他好像是怕淮枝会想多了,怕淮枝会检讨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心急地说着话。无奈淮枝已经去回忆自己当年在干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介意、关注着淮子懿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对淮子懿产生了误解。
不,或许当年他看到淮子懿被泼脏水,心里是高兴的。
幸灾乐祸不正是他这小人最擅长做的事吗?
恨不得他过得不好,盼望他过得不好。
淮枝忽地感觉到疼,低眉看去——淮子懿之前递过来的烟还被他拿在手里,一时忘了,烧到手指,烟灰随着抖动的动作往下坠落。
“我那时......”
淮枝想问淮子懿那时候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对他冷嘲热讽。
但又问不出来。
“人们太关注我了,只要我写出一篇不合他们心意的作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对我进行攻击。”淮子懿说。
淮枝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人,很多时候他写不出东西,痛苦得彻夜睡不着时就会想起淮子懿——盼望他这才华洋溢的弟弟也能尝一尝这份苦,嫉妒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时刻。
而淮枝也没猜错。
淮子懿确实这辈子都不会江郎才尽,他只会一天比一天进步,甚至是以常人不可想象的速度成长着。
淮子懿没再抽烟了,对着不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朋友笑:“那些人不会如愿的,我知道自己很优秀,别人永远追不上来。”
他从小到大都很自信、狂妄。
而淮枝这一次竟不讨厌。
*
“我居然觉得淮子懿就应该是这样的。”回到家后,他一时昏头,和万文宣说起这事。
“不嫉恨他了?”万文宣刚健身回来,穿了件黑色的运动衫。
他低头在厨房倒水喝,淮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故而一时也没听万文宣在说什么,见对方疑惑看过来了,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看的还尽兴吗?”
“什么尽兴......”淮枝一僵,移开视线,舍不得移开视线。
找个借口也来到厨房里,拉开冰箱,“早上我去赶海,加工了很多海鲜,还剩了许多,打包回来了。你......”
淮枝飞快地瞟了眼旁边,“你要吃吗?”
“好啊,”万文宣应着,接过淮枝递来的饭盒,“不过你能吃海鲜吗?”
嗯?淮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这冤家从上方柜子里拿出抗精神病的药后,才了然:“医生说控制分量的话没有关系!”
“哦。”万文宣应了声。
淮枝看着他把饭盒打开,里面是几个海胆,“要蒸米饭吗?”
“好。”
万文宣看着淮枝去把电饭锅拿出来,这便又牵涉到“保姆”一说了,他们两人都觉得这是个贬义词,不想照顾对方,仿佛会落下下风般——淮枝才拿出电饭锅,便立即后悔,心想他这是在干什么,万文宣自己不能做吗?
停下动作,刚要转头把那趁机偷懒的人叫过来,身后却已经贴上一人,面前阴影一覆,某个披着人皮的艳鬼站在身后——“半个量筒的大米就够了。”
淮枝呼吸一滞,“你自己来......”
“我要弄海胆啊。”万文宣说着,伸手过来,淮枝看着他那只手,在晕黄的灯下能看到一点绒毛,粗壮的、金棕色的、好看的。
淮枝头晕,心说自己不能再这样看待万文宣,好像纯粹是垂涎人家美色。
他明明是更喜欢,或者是仰慕对方出众的能力。
发着呆,万文宣走开了。拿着个勺子站在水池前,冲洗着海胆,将其挖出来。
“你要吃吗?”又看向淮枝。
“是谁不让我吃那么多海鲜的,”淮枝终于找到机会怼他。
“我不太会处理海胆,”万文宣说着就擦干手去拿手机,“一般是怎么做的?”
“我来吧。”淮枝说。
万文宣便站在料理台对面,看着他动作,见他拿出剪刀将海胆的外壳剪开,挖出里面黑黑的部分——动作纯熟,万文宣便问:“以前你也干过这事吗?”
见淮枝点头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以前有段时间很喜欢吃海胆,和别人去赶海时捡了很多回家。”
“你和谁去?”
万文宣说完,淮枝眼皮一跳,窃喜。
“我好像没听你说过这事,”万文宣说。
“你怎么会没听说过,我每天干了什么,都会告诉你。”
异国恋那会儿。
沉默。
淮枝转身去淘米。
“为什么我们都不希望自己在一段关系里,是照顾人的那一方?”万文宣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电饭煲。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淮枝故意道。
“你希望有吗?”
万文宣没看他,淮枝一颗心被吊起来,眼神跳动着,“可以有的话.....”
冤家便笑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这该死的上位者,又在命令人,淮枝咬牙:“因为自尊心很强,很骄傲,也不希望自己成了倒贴的那一个。”
“给喜欢的人做一顿饭就是倒贴了吗?”
“你这问的好像付出的那个还有错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很介意这个事,”万文宣说着,忽然一顿,“高中那会儿我们出去旅游,明明都是争着去洗碗、想让自己为对方付出的。”
淮枝思索一会儿,本来觉得万文宣这话题说得挺莫名其妙的,现在一想:“是因为那时候我们都还在热恋期,或者说没那么熟,想在对方面前多表现一点,营造出很勤劳的一面?”
“你是不是在说真实的你其实很懒,”万文宣笑。
又问:“我们现在是什么阶段?”
“磨合期吧.......”
过了很久才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