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涌入，废弃宾馆从教室的场景中暴露出来。寥寥无几的通过测试的诡物们集合在一起，向大厅艰难地迈腿走去。

他们举止亲密，像是互相认识。

当看清这些层层考完试的诡物们的脸后，林介舟心一跳，觉得他们似曾相识，之前她第一次深入诡域内部时，见到一面墙的诡异的年轻人的黑白相片，和这些诡物的性别和一些显著特征都对上了。

接下来，应该是这儿没变成诡域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她想。

林介舟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校服，它早已被数不清的诡物的血染浸，而那些获胜的诡物们身上亦如是。

所有人都拼尽全力从一层层紧张的考试中冲刺出来，现在是这些暂时获胜者的享受时间，他们看上去也是去放松的。

“我们定房睡一觉吧，明天出发去玩。”其中一个看起来意识清晰的诡物说道，“好不容易高完了，我们太累了，该休息一会儿。”

“哎……他们以前都说，考出高分就能成为人上人，我们以后就能休息了。”其中一位回应着，“但考核是无止境的，”

“积极一点，咱们这几天好好休息……”另一诡物怀疑着说，她又补充道，“等会儿王经理也要来，他呆一会儿就走。”

“啊……”一个诡物不满地轻叫一声，“为什么要带上他。”

“王经理负责绩效考核，他让我们来的。”她踌躇着说，“他有点事和我们说。”

“拒绝他！”一个诡物大声道，“我们的考核有问题吗，等结果出来再说。”

“万一他使绊子怎么办。”另一个声线温和的诡物说道，“谁都知道王经理心眼小，现在进了社会，不是当初只用考试的校园了，我们看看他想做什么吧。”

“对的。”踌躇的声音低声道，“拿下项目，我们才算没白忙。”

“王经理确定一个人来吗？咱们五个人，四个都是女生，唯一的男生还是咱们的'好闺蜜'，万一出意外怎么办。”诡物大声否决道。

“他带客户来……”踌躇的声线音调更加放低了。

“不是，出个差他怎么阴魂不散啊。”她继续大声否决道，“别理他算了。”

“晓晓，不是这个。”温和的声音终于打断她，“咱们部门唯一的女生都在这了，去年CC姐休完产假就被开了……今年我带的实习生都是男的，简历写得烂，人还就穿个大裤衩就来上班了，你还没发现问题吗？”

“只是喝个酒而已，大不了拿下项目就辞，我真的缺钱。”踌躇的声线终于愿意大声说话了，“我们先做个漂亮成绩，以后再争取利益。”

“我去！”晓晓性子急，当场翻脸道，“你们皮厚，我可做不到，我看姓王的就不顺眼。”

“那个，要是大家不放心的话，就去餐厅，咱们一起吃顿饭算了。”唯一的男生开口说道，“我再把我男朋友叫来，你们都见过，他还在读研，我再让他叫上他同学来，这下总放心吧。”

“就带你男友吧，他这个人我们见过的，也知道他学校。其他人算了，不麻别他们了。”晓晓警惕道。

晓晓被说动摇后，她反复打开包，确认自己带的防身利器还在。

“要是这还拿不下项目，你们就请我吃饭。”她最后松口道。

“一定一定。”众人答应。

观察了许久，林介舟一直隐匿自己的存在，跟着他们去了一家餐馆，她打晕了一个服务生诡物，穿着它的制服进去了。

“你们要靠近诡域核心的时候都会干什么。”她问卯申长，“我觉得快到诡域内部事件的高潮冲突部分了。”

“分人。”他应道，“我以前有个同事，她实力强，从来不跟随诡域中的固定视角，她见诡物就杀，直接逼出诡域核心。我还有个同事，人很和善，他通常会耐心地开导身陷咒怨中的诡物，是十足的大善人。”

“那我就中和一下。”林介舟总结道，“我能开导的就留下，不能交流的就杀。”

“这样啊……”卯申长干笑道，“这样也行。”

林介舟端着盘子，给靠近诡域核心的诡物们上菜，但她期待的高潮部分没有出现，饭桌上，虽然王经理说了许多油腻的话，也做了不雅举动，但终究没有干实质性的举动。

她看到几个女生都忍了下来，也谨慎地滴酒不沾，整顿饭吃下来有惊无险，只有几个客户全程放松，笑嘻嘻的。

只有晓晓一直板着脸，送走经理和客户后，说道，“一次让步只是开始，以后我们只会越退越多。经历了那么多场考试，我成了父母师长眼中的人上人，绝对是优秀的代表，现在看来我只是个高级打工人……”

“我觉得不值得。”

“大家都这样……”温和的声音劝说道。

晓晓露出苦笑，“我为什么不是那个穿着大裤衩的男实习生呢，我为什么不是那个油腻的王经理呢，我为什么不是那些开过分玩笑的客户呢……他们到底参加过和我一样的考试吗？”

“哎……”卯申长插嘴道，“一样的，死了也是牛马的。”

林介舟觉得他话有点多，捏住黄纸塞进了口袋里，“少说点，当心诡物发现了我们。”

其实，她也在思考，她在想女仙师傅曾经给她介绍与人合道的仙途里，说过绝大多数的大部分权柄已经被前人走了，要尽快晋升的话，得甘心做祂们的使者，再慢慢得到力量。

这年头创业在哪风险都大，有人脉的都回去做使者，创业当半神的很少。

林介舟的女仙师傅走的途径就是治愈与术数，她也是位使神，师从九天玄女，那位神话时代以赐修士术数和助黄帝打赢战争为名的女仙。

九天玄女是先天女仙，自祂以后，后天女仙的形象越来越嵌边，大多以辅助权柄为长，甚至不出现与人合道了，掌管越强越重要的权柄的神明多是以男性为主。

若是神明无性别之分，最后都会以祂代称，那么纵观历史长河，就能看出还在人间的凡人们对她们的最高幻想，最高期待也就逐步于此。

尤其是，与人合道的神界是凡间的投射，凡人的念力与想法都深深影响着这些与他们合道的神明。

她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若是坚定走与人合道的途径，此路必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