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正在和蚊子斗智斗勇。
身子左边一歪,双手一拍,发出“啪”一声,站起来,双手又一拍。
最后好像是没斗过蚊子,不大情愿但又不得已地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花露水。
江只工作之余偶尔看看她,将她这变扭的小样子全都收入眼底。
然后就换来了林安然回过头来的一记刀眼,还有一句看嘴型就知道的“穷鬼”二字。
江只耸肩,没甚所谓。
“还要多久下班?”这已经是林安然第n次问这个问题了。
江只好脾气耐心的照例又回答了一次,但不出意外的,半小时后,又会再次被问一次。
然而,这次好像失算了,到下班点了,和同事交接完工作,脱下便利店的工作服,才忽然意识到,过去这么久了,竟一直没听到林安然闹腾的声音。
怪了事了,居然这么安静。
抬眸看去,随即了然一笑,原来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是,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这人才能安静消停些。
交接的同事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叫小满,利用课余时间来这边兼职赚钱,和江只利用下班时间来这兼职差不多,都是缺钱需要挤时间来赚辛苦钱的人。
“只只姐,那你朋友?”小满问。
“嗯,朋友……”话落又收回:“也不算朋友吧。”
可不能说是朋友,林安然嫌自己不配,让她听见了又得闹脾气。
“怎么不是朋友了,她都在这等你下班了,不过你这朋友……”
“嗯?”
“长得真好看,又精致又漂亮,特别有气质,和明星似的,”小满由衷夸道:“你没发现今天便利店生意都变好了吗,我看好几个路人在窗外看到她了,特意跑里面买东西,就是为了进来看她。”
江只挑眉,不置可否。
安静的林安然,的确好看又精致,像公主也的确是公主,往那一坐自然而然就能吸引人目光。
前提是忽略她不安静时颐指气使的挑剔大小姐样。
江只忽然想到她那没遮没拦的嘴,又是骂人秃头又是穷鬼各种词汇,不算粗鄙,但绝对不好听,她至今没挨揍过,是不是也有颜值的功劳?
长得好看,似乎是可以适当消减他人的怒火。
走到窗边,低头看向趴在桌上沉睡的人,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吧唧”了下嘴巴,可可爱爱。
旁边的花露水,整整一瓶,居然用完了……
难怪一靠近这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呛鼻子的花露水味。
见她睡得香,有点不忍叫醒她,看看时间还早,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
“蹭”一下,原本睡得正香甜的人,猛地坐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江一你还要多久下班,烦死了,无聊死了,这破地方我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江只“扑哧”一声笑了。
林安然睁着惺忪睡眼,下意识想要揉眼睛。
江只忙抓住她的手,阻住她动作:“你手上涂了这么多花露水,不能揉眼睛。”
“哦,”林安然打了个哈欠,声音哑哑的:“你什么时候下班?”
窗外路过的车灯照射而来,打在林安然雪白细腻的面庞上,睫毛轻颤,晕染了一层昏黄的光。
四目相对间,江只有一瞬微妙的心悸,但很快消散无影,仿佛并未存在,唯一余留下来的,可能只有周遭呛人的花露水味。
江只垂眸,轻笑:“走吧。”
“走?可以下班了?”睡意顿时消一半,屁颠颠地快步跟上江只的脚步:“总算是下班了,你明天不要来这上班了,听到没。”
江只:“没听到。”
“你什么态度啊,真是没礼貌,又不是聋了,你怎么可能没听到。”
“亲爱的林三小姐,我得上班赚钱。”
“谁是你亲爱的,你做我朋友都不够格,还想做的亲爱的,不要脸。”
“……”
江只无奈又无奈地侧头看她:“这只是一个友好的称呼而已。”
林安然:“不要乱称呼我。”
江只:“好好好,以后不这么喊。”
“江一……”
“我叫江只。”
“怎么又变成江只了,你之前不说叫江一吗,名字怎么还变来变去的。”林安然颇有点倒打一耙的味道。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谁乐意叫你了。”
江只掏出钥匙,弯腰解小电驴上的铁锁。
林安然双手环胸站在后面,一脸不解:“就这破烂车,还锁上了,谁偷啊。”
江只将锁收起,把头盔递给她:“喉咙不累吗,少说点话,上车吧。”
“怎么还是这个头盔,不是说了要给我买粉色头盔吗。”
不情不愿接过头盔戴上,嘴一刻不得闲:“快点给我换粉头盔。”
江只照例敷衍:“好好好。”
“你就会好,也没见你买。”
“会买会买。”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江只意外,她居然才看出来自己在敷衍她?
“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对我好点,我现在虽然没钱,等我回家了,说不定心情好,就打发你这穷鬼一点钱也说不定,你很缺钱不是吗。”
“这样啊,那我确实该对你好点。”
“势利鬼!”
“哈哈哈,”江只笑了,笑得肩膀直抖:“那林小姐可千万别忘了我这势利鬼还在等你打发些钱呢。”
林安然切了一声:“没出息的乞丐。”
林三小姐心情似乎好起来了,坐在后座的她,捏着前座人的衣服一角,手指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嫌弃又不像是嫌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