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人多力量大嘛!”宿妙磬笑笑,招呼聿巟过来,“他也一起。”
“喂!我还没同意呢大姐!”
“嗯?”宿妙磬语气威胁。
“行!跟你们一起!行了吧!”聿巟愤愤不平,“一个两个就知道威胁我!”
沈舒舒抿着嘴唇憋笑,又暗暗问宿妙磬,“说好的娓娓道来呢?”
宿妙磬嘘了一声,暗暗瞧了一眼满脸幽怨之气的聿巟,极小声地说,“下次同你讲。”
“这么神秘?”沈舒舒惊讶道。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加密语呢?”聿巟凑近她们俩问道。
宿妙磬捂住沈舒舒的嘴,拉走沈舒舒,“没有!什么也没有!”
“唔唔唔唔!”沈舒舒口齿不清地表达自己被捂住嘴的气愤。
简单收拾过后,四人又重新上路了。
马不停息赶路了几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卫晏和聿巟去喂马,沈舒舒和宿妙磬先进去休息。
宿妙磬关上门后,就见身后的沈舒舒双臂交叉,露着不怀好意的笑盯着她。
“咳,”宿妙磬低咳了一声,举双手投降状,“我招,我全都招!”
沈舒舒被逗笑,“那就请你如实招来!”她走到茶桌上,自然而然地斟出一碗茶递给宿妙磬。
“你这斟茶的样子倒是和卫晏如出一辙。”宿妙磬忍不住调笑道。
沈舒舒闻言低头瞧自己的手,尴尬笑着反问,“是吗?”
宿妙磬好笑地点头,“那我就说了。”
“其实,我并非是宿缪的亲生女儿。”
宿妙磬开口的这句话就惊到沈舒舒,她登时屏气凝神起来,不肯漏过宿妙磬讲的每个字。
“幼时的记忆我已有些模糊,我不记得我从前是哪户人家,”宿妙磬叹了口气,“
我只记得从前我家应当很富裕,因为那时我有有数不清的漂亮衣裙,琳琅满目的漂亮首饰,身后还总跟着一群人只围着我转,而且父亲,母亲,兄长他们都很疼爱我。
可以说幼时的我是受尽宠爱的掌上明珠。
可后来不知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父亲自刎,母亲接受不了父亲的离世也上吊自杀,家中的财产都被收了去,偌大的家一眨眼就只剩下我与兄长。
更甚的是,家中男丁要被抓去充军,女眷则要被抓去歌舞坊充当乐妓。
兄长不愿我受此等折辱,他偷偷带着我逃了出去。
我们不敢停下一丝一毫,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必须跑出去,因为只有跑出去了,才有生机可言。我不记得我们跑了多远,跑了多久。
确定所处位置安全后,我们才找了个破庙暂时住下了。
那时兄长和我都是养尊处优惯了,都是第一次离开家,哪里会干活赚钱?也哪里懂得赚钱的辛劳?
后来不知兄长找了什么活计,每日回来时都是鲜血横流,鼻青脸肿,但每次都能变着花样带着吃食回来给我。
宿妙磬说到此处止不住哽咽,“我偷偷跟着他,才发现兄长去了斗赌坊,他和别人拼了命地厮杀,就为了赢得酬金养活我。我不想再让兄长去那个地方了,于是我和兄长大吵一架。
可是吵完我就后悔了,兄长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只好哭着软声求兄长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兄长了,而兄长见不得我伤心答应我再也不去斗赌坊。可是我知道,他还是偷偷去了,只是伤痕在更加隐蔽的地方,被衣服盖住了罢。
我知道我劝不动他。我也不再劝他,我到处寻找绣花的活计,我想告诉他,他不必如此拼命,妹妹也能养活他。那天,我攥着好不容易挣到的银钱等了他许久许久,可是他一直没回来。我着急地到处寻他,可,无论哪里都寻不到他。我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破庙,我相信兄长哪天说不定就回来了。
可兄长再也没回来过。
我生了一场大病,我曾一度以为就要死在那个破庙了。
幸运的是,正巧有一日宿神医到破庙避雨,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病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醒来以后我已经不记得兄长叫什么,我叫什么,姓甚名谁。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浑身青紫,鲜血遍流,分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的人,从怀里拿出几个完好无损的肉包,逞强似的挤出笑容对我说,包子是干净的。”
宿妙磬忍不住失声痛哭,沈舒舒抱住她,眼眶也有些湿润。
好一会儿,宿妙磬才缓过来,“后来我认了宿缪做爹爹,跟着他救了很多人,聿巟便是其中一个,他手臂上有一块胎记跟兄长很像很像,当时本想等他醒过来好好问上一问,可是第二天过来已经不见他人影了。好在我学会了作画,我记得聿巟的样子,至少,至少这次多了画像。”
宿妙磬说到最后变得语无伦次,沈舒舒知道,宿妙磬心里太害怕了,怕聿巟就是她的兄长,而她找不到聿巟,又再一次的失去兄长。
她只能无数次安慰自己,找不到就算了。
可每每有人来到虚空山,她又会不厌其烦地递出那张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