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霁光被奉承惯了,哪怕是最落魄的那几年,他也是东宫的太子。
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是被他视为娇养的花儿的阿芙,难免生了异样的脾气,当即松开阿芙,沉下脸当要呵斥,又见阿芙略微苍白的面容,将人扶住揽在怀中,细细询问:“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阿芙软了态度,轻声道:“是臣妾身子不舒服,不关皇上的事。”
她这话说得没错,几日来身子不爽快,但她近日只和佘美人有过走动,便是她在清音阁做女红,用得针线也是清音阁的。
后来时间长了,她时不时摸小腹,宫里除了张妃,好像就她最得宠了。
难不成真的……
时间尚短,枪打出头鸟,这些也仅仅是猜测,她不敢透露风声,索性当做不知。
潇霁光一听,半点不敢含糊,立刻唤来刘庆宝命他去宣太医。
事态紧急,刘庆宝吉祥话还未来得及说,步子还没落下,听了命令又反了出去。
一来一回,被截腰抱在怀中的阿芙瞬间不自然,她能有什么事,要总管大公公脚底抹油走得飞快,怎像是皇上有了毛病。
这阵仗怎么说都不该放在她身上。
“臣妾没事,更深露重,还要麻烦刘公公四处跑。”
潇霁光不慎在意:“他是奴才,这些事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阿芙噤声坐他怀中乖巧等待,两人关系瞧得亲密,但二人身份始终不对等,刚刚的不耐通通被她收在眼中,阿芙于他而言,暂且只是一只有兴趣又正巧新鲜的漂亮鸟儿。
不多时,刘庆宝带着太医前来,在皇帝的注视下把脉,原先紧簇的眉峰豁然开朗,大喜道:“启禀皇上,容华娘娘已有一月身孕,娘娘身子不爽频频干呕,食不下咽皆是常态。”
他原先纠结在是柔容华装病,还是皇上的意思,好在柔容华难受是真,要他可以放心地说,两边皆大欢喜。
潇霁光抬眸,原先不动声色的的嘴角微微上扬,小心翼翼握住阿芙的手,放在手中宛若悉心呵护易碎的珍宝:“你一向乖巧,朕当是什么原因,原是自个儿不经意,幸好未酿成大祸。”
宫里女人多,潇霁光要什么人没有。
阿芙有孕他自然高兴,只平白坏了今晚的好气氛,为了阿芙和子嗣,只能强行熄火。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饿狼,阿芙对他而言和他人又有所不同。
借着夜深酒意,这事只有偏殿里的几人知,皇帝不说,众人也便当做不知。
……
一夜无眠,阿芙醒来时枕边已凉。
隔着帘幔,外边花窗透进来的日光已然大亮。
她昨晚睡得舒爽,红润面孔埋在锦被中,长发贴服在脸侧,眼睫轻颤,指头埋在柔软暖和的被褥中,酝酿许久,掀开压在身上的锦被,唤来端着银盆伺候梳洗的宫女。
瑶草将帕子浸湿,递到她手上:“主子醒了,皇上体贴您,要您多睡片刻,特意吩咐了奴婢们不能扰到您清觉。”
水中放了玫瑰露,帕子染了玫瑰香味,阿芙拭过脸,倦意消散,身上多了柔和光辉。
贴身丫鬟喜悦,阿芙摸着自己的小腹,想了想,也未泼瑶草一头冷水,只叮嘱:“皇上的客套话,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次数多了,被人抓住尾巴,苦的可是咱们。”
瑶草笑嘻嘻:“主子放心,这些话绮山姑姑都教给奴婢了,皇上那边派人去与皇后娘娘请示,皇后娘娘身边的青玉姑姑亲自来免了主子的请安,奴婢这才没叫主子。”
阿芙放下心,偏殿这会只有守在门边的宫女,皇帝不在,她也不敢多留。
眼下已然过了请安的时辰,皇后喜静,她再去叨扰便是她的不是,也便安然回了瑶华宫,打算明日再去赔不是。
春风徐徐,日光高照后,坐得久了,身上便起了薄薄的汗。
御花园一路柳绿桃红,已然将要抓住夏日的尾巴。
阿芙有孕一事是在昨晚,她前脚刚进宫,后脚后宫的各位妃子的礼物补品就如水一般送了进来。
宫里人不多,但送来的珠宝礼物一样不少,这次就连隐居在长乐宫的太后都被惊动,亲自到清音阁关怀阿芙的近况。
皇帝二十有六,后宫子嗣空旷,如今唯有沈才人和阿芙有孕。
太后充满慈爱的眼神一刻也没脱离阿芙的肚子,捻着手里的佛珠,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阿芙走进屋子,顶着炽热的目光行礼。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和太后隔了一段距离,不敢靠近。
细微的动作没有逃离太后的眼皮子,依旧和蔼地拉过阿芙的手道:“哀家也有好久未见你,短短几月,和从前又不一样了。”
她从前不敢打扮,身如浮萍只待上位的恩赐,一个不慎就是狼穴虎窝。
到了这,宫妃少,虽和张妃结了仇家,但至死至终未有多少过命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