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晃着扇子,舒展的眉峰间是道不尽的愉悦,“做事要做绝,次次做一半留着一半给他人看,我瞧你是恨不得将自己做得坏事昭告天下。”
“杜皇后生产后正是虚弱的时候,本宫等了这般久,也该出手了。”德妃面容柔和,翻着书页不紧不慢,“可准备妥当了。”
“自然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你瞧瞧,太后身边的白兰姑娘就在这,不过可惜的是,清衍观被看得紧,臣妾派人去了两次,都是紧闭大门。”张贵嫔轻抬眉头,难压兴奋。
白兰走出来行礼:“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端详片刻,白兰年纪在宫里不算小了,再过三年到了岁数就能出宫,姿色在宫女中算上乘,但在身份尊贵又千娇百媚的宫妃里面显然不够看。
德妃空有从一品的位分,在贤良淑德里头是最后,费尽心思也没协理六宫的权力。
大封六宫只给几位妃子赏赐,摆明了不想给她贵妃尊位,资历上,谨妃入宫不久,蓉妃出身不高,又是为她的面子才没有晋封。
“你若安安分分的,一同协理六宫还怕没有你的位置。”德妃放下书卷,恨铁不成钢指着张婕妤,分了淡淡眸光对白兰道,“将你引荐给皇上这点小事本宫尚有法子,就是柔贵嫔欺君一事,需你如实供述,不可欺瞒本宫和皇上。”
白兰重重点头:“奴婢都听娘娘的吩咐行事。”
花窗半开,落日余晖铺躺在海棠式香几。
静思不放心道:“娘娘,此事太过冒险,闹不好只怕皇上颜面无存,您会因此受到牵连。”
德妃撇去盏中浮沫,“揭发的是张氏,指证的是白兰,本宫从始至终都清清白白,不过一时被迷了眼看错了人,帮错了事罢了。”
“记得将她看好,这些日不准她出宫。”
让皇帝丢面子这事可大了去,德妃身居高位怎会不明白,但想再往前进一步,只能铤而走险去做冒险的事。
由张贵嫔和白兰揭发指证,她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
张贵嫔经历张张合合,一落一起,此事也不急于揭发,而是在不经意间,将石头抛入水面,掀起巨大水浪。
杜皇后近一月温养气色瞧得好了不少,张贵嫔带着白兰气势汹汹,有踏破凤仪宫之意。
“臣妾本不想叨扰娘娘休养,可谢氏所作所为,是将皇上、太后还有娘娘的脸面踩在地上,她自诩聪明人耍了把戏戏弄皇家威严,臣妾作为妃嫔恪守成规是为本分,既然知道此事,便不该隐瞒!”张贵嫔信誓旦旦,肃杀之意延绵整个凤仪宫。
杜皇后身子未好,此时还在静养中,又见她迟迟不说明来意,阿芙又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揉着眉心道:“德妃几人可知晓了?”
张贵嫔一滞,底气稍有不足,但很快镇定住,接着道:“臣妾以为这件事大,理应让您先知晓。”
杜皇后:“既如此,是为何事你便一一道来。”
张贵嫔站在堂前手里绞着帕子,见杜皇后想要敷衍了事,说道:“并非臣妾有意针对,而是这事事关皇上,不如请皇上过来一同决裁。”
杜皇后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去请皇上,将德妃和柔充容唤来吧。张贵嫔,你在这等待片刻吧。”
……
榴花似火,枝头浪漫。
宫中一派生机,添了几抹颜色。
此时正是日薄西山的景象,潇霁光政务不得松懈,何况是为了后宫争风吃醋扯头花的小事。
杜皇后先是请示了潇霁光,后通传德妃和阿芙二人。
阿芙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到来,但突然的通传,依旧被惊了一跳。
凤仪宫内早已准备就绪,德妃居在杜皇后宝座之下,悠哉端着茶盏细品清茶,“这洞庭碧螺春清新淡雅,娘娘请我前来坐了半宿,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德妃噙着笑意,神情坦然。
茶汤一直换到第三盏,阿芙也不敢再喝了,看向皇后显然想了解些东西,但皇后迟迟不语,时间过了这般长久还没个定论结果,不管此事是大是小,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
潇霁光倒时,杜皇后神色疲倦,带着三人行礼,将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张贵嫔见臣妾有要事禀报,但此事应当事关重大,这才让臣妾请皇上来一同决裁。”
杜皇后身穿常服,发间簪子是临时簪上,面上也只施了淡淡薄粉,整个人瞧着憔悴,是在这撑着身子等了许久。
潇霁光对此不满道:“朕让德妃替你处理宫务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今日这事让德妃处置,在殿前等朕也罢,你何必陪着她们一块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