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宝低声道了是,眸光瞥过窗柩看屋外高挑倩影。随即摇了摇头,领着自己差事往角房跑。
西配殿重归宁静,半敞的窗通过一枝枯枝,滢滢雪色添了分色彩。
……
谢博士一家住在平安坊,在城东一角,地方偏每日上朝都要比其他官员多两刻钟的时间,好在屋子是二进的屋子,前院有假山花草,后院是一家四口,角落是丫鬟婆子住处。
不过经历多遭,二进的屋子只剩下两人,在这儿显得空旷。
谢夫人日日以泪洗面,谢博士焦头烂额,焦躁一点也不少谢夫人。
夫妻两苦等整整五日,递了信进宫也没准话,气得谢夫人捏住拳头砸在谢博士身上:“你说说你,当初为了她将她记在我们家名下,好处没捞着,阿荷现在在寺庙里,连攸儿也入了大狱,我都要人老珠黄了,全部盼头都在一双儿女身上,结果什么都没了!”
谢识攸虽然平平,但照谢博士在翰林多年经营,平平稳稳她也能当着小官夫人,而非现在儿子入狱,丈夫停职。
他们见识少唯一一次见着贵人的时候就是去岁除夕,哪里能惹到上面的人。
只能是宫里的阿芙,得罪了人让她遭了报应。
谢博士捂住她的嘴,走到院子前关上院门,惶恐道:“你不要命了,这话也能乱说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事是皇上的决定,我还能越过皇上拒了皇上不成?”
若是有选择,他当然第一时间将自己女儿送入宫,而非依靠像是施舍一般,连眼都未给过她的阿芙。
“现在说再多也无用,只有快些想想其他法子,让攸儿早日洗刷冤屈,她不中用,唉……” 谢博士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为夫递了折子,明日你见了柔充容,断然不可失了规矩,你如今是她母亲,以我官职也引荐不了其他大官寻求帮助,只能去求求她,至少在皇上跟前有个辩驳机会。”
谢夫人多有不愿:“你明知道因为她我折了女儿进去,现在又要我去求她,和拿刀剜我的心有什么两样。”
她将阿芙比作仇人,世间哪有去求仇人办事的道理。
谢博士道:“为了攸儿,你总不能眼睁睁瞧着攸儿蒙冤,狱中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不是不知,只要攸儿能早日脱离苦海。此事还要为难娘子了。”
谈及谢识攸,谢夫人擦拭眼泪道:“妾身知道,我就这一个儿子,为了攸儿,我也会去求她的。”
……
“听兰公公说,礼部尚书和翰林学士关系走得近,两人私下交往密切藏藏夜间密谋,还有皇上那,也有进出翰林书馆的通录,想来这事也快有了了断。”
瑶草手腕不断翻转,发髻向上盘绕,簪上成套首饰,一个朝天髻映入铜镜。
“今日谢夫人进宫,多半是为了谢大公子的事。”
瑶草自长信宫起就跟在阿芙身边,谢家和阿芙占了名义上的关系,感情并不热络,连几次见面关怀都是干巴巴的。
女子坐在中堂百宝花卉宝座。
随着身份晋封,殿内堂设也会不一般。
清音阁自她晋为充容后,颜色摆设更为贵重,都是贴身身份喜好布置,瞧着更为气派庄重。
谢夫人其实是个半吊子,私底下底气足,那是没碰见人,现在看见阿芙就坐在宝座上,小腹微微鼓起,喝着牛乳茶,眼尾带笑看她,气势一瞬间削弱。
“阿芙,娘今日来不是为了旁的事,你兄长入狱的事你也该知道,你身在后宫这事本不该麻烦你,可我与你父亲实在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到你这。”谢夫人谈到儿子,泪水又止不住流,说道:
“前朝后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你该明白,你父亲和兄长得皇上重用,你在宫里的路也更顺畅,不说能帮多少,至少你兄长能平平安安出来,再是经历这事,也该给他升升官,以作补偿。”
阿芙放下茶盏,抬着眸子直勾勾看她:“母亲要来,女儿特意备下玫瑰牛乳和玫瑰酥,哪有竟都不是母亲心爱之物。”
谢夫人笑容僵滞,默了一瞬又是苦口婆心:“你现在的风光,若都依你自己,如何能走到九嫔的位分?”
“家中七品的官位,确实不入皇上的眼。”阿芙摸着肚子,“我有宠爱,有皇子,能走到九嫔,自然是靠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