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疑心病重,本宫现在去只会适得其反,你送些幼儿的衣服去,再到掖庭派两个嬷嬷照顾公主。”
“是。”静思领命转身出去。
赵贵妃将宣纸上的字一个个读进心里,孝仁皇后这些日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她那日带着东西六宫的妃子去本意是为探查。
孝仁皇后出身高贵,多么自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其他人前落了面子。
她若是还有一丝气息,也会强撑着起来待客。
猩红的火舌舔舐宣纸的一角,她将宣纸塞入莲花香炉中,用香匙捣弄,和香灰融为一体,她重新点燃剩下的香,盖上莲花宝盖。
屋内散着清甜的香味,飘飘袅袅的残线重新拉起了丝线。
……
孝仁皇后离世,叫潇霁光颓靡了许久。
桂枝挂着一轮圆月,他踏着月色进了西六宫。
今天是个团圆夜,每月的十五他该进的是凤仪宫,斯人已去,潇霁光心有愧念,进了瑶华宫的门。
阿芙身着素衣,坐在窗台下,繁密枝叶探入花窗,有一探究竟的美意。
潇霁光见到她轻微地蹙了眉头。
她今天晚上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无二模样。
素色衣袍勾勒着腰身,因有孕在身,在她身上略显宽大,散乱的乌发披在肩头,转过身,和当一般的容貌掺夹着散不去的忧伤,她似湖中绽放的荷花,娇而不艳清丽的芙蓉。
不同的是当初见她的心境。
潇霁光骇然地看她:“那日贵妃带你们去见梓潼她还好好的,宫外的大夫也说她只需静养就会无事,那日你见她,都说了些什么。”
阿芙心中早有准备,但难免咯噔一下。
潇霁光这个模样要她害怕,他平日虽动怒,但绝不会是这样。
阿芙垂下头,随即露出了苦笑,笑意一闪而过,她再抬起头,像是坚定的小鹿,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娘娘身子从入冬起就不大好,事关国母,宫里的太医无人敢说实话,这事,皇上该是知晓的。”
潇霁光蹙着眉头:“朕只知道皇后在见你前还是好好的,那些宫人都是近身的一等宫女,事关主子,定然不会胡乱攀扯。”
阿芙问:“自娘娘病后,皇上可有见过娘娘?”
潇霁光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阿芙,朕没有问罪你。”
阿芙从他无端来的厌烦情绪笃定他没看过皇后,轻轻叹了声气:“皇上当初见一见娘娘,就会知晓太医说得不过缓兵之计,娘娘的身子是强弩之末,她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小公主。”
“没有臣妾,换了谨妃和安妃去,她托付的最后的希望,她也会离开。皇上今日来见臣妾,无非笃定是臣妾说了什么话,才迫使了皇后,若皇后含恨而终,青玉、淡玉想来也不会走得这般痛快。”
帝王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在无形中就种下了种子生根发芽。
潇霁光对杜皇后情谊未了,哪怕她生前多么遭受帝王的厌恶,人死不能复生,死而不能对症,皇后托付的话历历在目。
这些话落在他耳中无非是阿芙的辩解。
“朕只想知道你和皇后都说了什么,皇后是在你见她的那晚离世,你不想说,会让朕为难。”
“皇上若对娘娘心存愧疚,不如善待大公主。”她顿了下,话音一转,“娘娘当晚是向臣妾托付大公主,那会宫人都在殿外,莫约有十来人,不仅仅是青玉、淡玉和臣妾的宫人,皇上不妨问问其他人,臣妾出去那会娘娘是好好的。娘娘和臣妾说,她想见皇上,想要当着皇上的面说,让您照顾好大公主,她久病成疾,怕撑不住那个时候,才和臣妾说这些话。”
阿芙瞬地跪在地上:“臣妾有罪,当时贵妃带领妾们到凤仪宫,娘娘未见我们,臣妾这才急昏了脑袋,在晚上去见了娘娘,那晚娘娘没喝得药,臣妾也一并带了出来让宫人查查药方。”
“臣妾想,若是药方有用,为何娘娘会病这么久,若非……”
阿芙咬着唇,眸子含了泪花,大着肚子瞧得楚楚可怜。
既然死无对证,有人想要做局来冤枉她,她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将皇后的托付到潇霁光身上。
阿芙抬头:“药汁还留了一些放在小厨房,皇上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