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
本是再熟悉不过的称呼,被少年清澈嗓音一叫,听得燕南度是心头一热,站在长廊上强作镇定地扭头看他。
用完餐后,大厅里仍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云星起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同燕南度扯了些有的没的。
一路走到二人房间门口,瞧见男人好似全忘了之前在黄昏街道上所诉说之事。
憋不住的他叫出了对方希望他叫的小名。
果不其然,男人即刻转过头看他。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在耳边震耳欲聋,一瞬间,燕南度差点觉得呼吸不上来。
恍惚间,他以为是美梦成真,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云星起,他是单纯认为此案不方便被外人听见,在今晚和燕兄秉烛夜谈是再好不过的。
如果单纯夜谈,恐他人怀疑,也怕谈不了多久,不如他俩直接睡一起。
他们本就是关系不错的好兄弟,睡一起没什么的。
以前在京城,他喝醉酒后,没少和他的琴师朋友抵足而眠。
浑然不觉对面人内心波涛汹涌,潮水一般快要将其淹没。
他确实已经忘记了不久前口头答应要告诉少年的事情。
毕竟多少沾点不吉利,他本就打定主意不跟云星起说实情。
在他眼里,云星起是一个脆弱柔软、需要他去保护的对象。
保护当然包括不和他说一些刺激的事情。
表面上他神态自若,实则是有些发愣地轻言道:“可以,为什么?”先别高兴懵了,得问清原委。
白芦楼用各色绸缎遮掩的天井往上是客房,近日来,除他们之外,再无其他客人入住。
仅有的几位其他客人在过了用餐时间后,已是熄灯就寝。
四下安静,因而二人站在客房走廊,虽然对面人音量小,云星起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想听你跟我讲讲徐家的事。”
炙热的心情瞬间被一盆雪山冰水浇灭。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燕南度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提刀背过身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方才胡乱跳动的心落回了原位,好险,差点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他没回头,说道:“好,那你等会过来。”
耳闻背后人语调轻快地应了一声,他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不用摸自己的耳朵,他都感觉得出红得会有多烫手,不知道少年有没有瞧见。
没了旁人,平复下心情后,他内心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特别是回忆起少年直直望向他时真诚澄澈的眼睛。
他真该死啊。
门外,见人答应下来,云星起开开心心回房洗漱去了。
白芦楼服务是真不错,他在楼下麻烦一名店伙计待会给他在房间准备好洗澡水,推门便是热气扑面。
待他洗完澡,叫人把洗澡水抬走后,抱着一床被子去敲了隔壁燕南度的门。
“阿木,我能进来吗?”
得了门内人的应答后,他推门而入。
同样刚洗漱好的燕南度,打眼看见云星起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房间,率先把褥子扔在燕南度床边,作势要打地铺。
刚放下被子,站在一边的燕南度不由分说地一把把他给拉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眼里的光晦暗不明,“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睡,打什么地铺?”
这下换云星起愣愣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嫌弃的......”不是不可以。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嫌弃他,他甘之若饴。
一和他亲密接触,燕南度察觉到少年的乌黑发丝有丝丝水气蒸腾而出。
穿在身上的衣物单薄,透出他纤细劲瘦的腰肢。
他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沉了下去,拉着人一起坐在了桌边。
坐下来后,云星起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他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和人相处时间不短,多少清楚对方的好奇心有多旺盛。
思索下,他选择性说出了自己所知晓的徐家一事。
除了头颅被放置在府衙门匾上一事,另外说了徐家或许和芳原城内前几个月失踪人口有关。
说起此事,云星起忆起之前和池玉露在芳原城闲逛,出于某种忧虑,他特意拐道去瞅过城内的布告栏。
所幸上头没他的追捕令,除了城内居民生活的鸡零狗碎,其他便是几张零散张贴的寻人启事。
原来徐家还和这件事有关。
“那你知道现在徐家一案,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吗?”
“大概快破了吧。”
今日被他们叫去府衙,能察觉到案子逐渐接近了尾声,犯人仅在被列出的几人中。
“你知道是谁吗?”
燕南度耸了耸肩,“他们没和我说。”实际最怀疑的人是他。
不知道杜凉秋那边知不知道些别的什么。
他在芳原城耕耘多年,有着自己的一套情报网。
他回来后,不知道会不会花心思在这上面,毕竟和死者从前有过不少接触。
稀薄月光透过半开窗扉落在木地板上,风随之吹了进来,穿着单薄的少年无言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