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度平日里的凌厉眼眸合上,吻得重且投入。
猝不及防下,蹲下身的云星起手中松了劲,磨喝乐和并蒂莲花掉在一边。
他被男人抓住后脑勺,整个人被亲得向后仰去,下意识双手搂住对面人双肩。
脑中思绪混乱,轻推了一把,没推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之时,一片湿热不容抗拒地企图撬开他死死绷住的牙关。
“啪!”的一声脆响,云星起控制不住打了他一巴掌。
少年力气和他相比不大,意外下的一掌却打得燕南度歪了半边身子,一手撑地才没有跌坐在地。
他眼神略显清明地看去,单手摸上被打的半边脸,笑了。
此时他和以往大不一样,笑得肆意妄为,一脸痞气。
被他打巴掌,不觉得生气,首先飘过来的是一缕草木清香,其后才是巴掌。
当清香充斥鼻腔的那一刹那,脸上火热的不是疼,是爽。
尤其是少年一张脸因他而红彤彤一片,即使周围光线昏暗,亦能在白衣衬托下看清好似霞飞双颊。
握住对面人悬在半空白皙柔软的手,他压不住笑意,语带怜惜地说道:“疼不疼?生气的话,再扇我一巴掌解解气,好不好?”
云星起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男人不待他说话动作,凑上前,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
这一下少年轻巧躲过,第二吻落在了他的侧脸。
强行抽回手,双手没收力,重重一推,一把将燕南度给推倒在地。
手忙脚乱站起身来,他红着脸,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着,“燕南度,你在干什么!”
狼狈跌坐在地的燕南度收不住笑地仰头看他,他现在酒醒了些许,默默在心底回答:干你。
手捏袖角死命擦了擦嘴角,捡起掉落在地的磨喝乐,手指尖触及到并蒂莲花,他犹豫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喝醉了。”
拾起莲花跑了,独留下坐在原地逐渐收起笑的男人。
一路跑回白芦楼,一进大厅和被路人扶进来没多久的杜凉秋打了个照面。
放下手中的醒酒汤,杜楼主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云小兄弟,你跑什么,脸这么红?”燕南度人呢?
瞥了他一眼,云星起抬起手肘遮住半张脸,噔噔噔跑上楼。
一进房间,四周安静下来,他也稍稍冷静了。
把东西一股脑扔在桌上,万万没想到,一个晚上,两个人向他告白,偏偏两个人他都当朋友处的啊。
他抱臂回忆了一番之前与两人的相处,没什么不太好的地方吧,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他不理解了。
心中一片烦闷,却无人倾诉,楼下有幽幽琴音传来,断断续续,不绝如缕。
此时此刻,他再次回想起,以前在京城唯一结交的琴师好友王忧。
王忧与他不同,是太常寺的宫廷琴师,祖传的。
两人在认识之前,在王府远远打过几次照面,最多混个脸熟,能够熟悉起来是一次意外。
王忧兴趣爱好单一,不是喝酒就是弹琴,有时一边喝酒一边弹琴,践行将爱好与工作融为一体的行为准则。
那次他在京城一家新开业酒楼喝了个通宵,第二日清晨被人叫醒付账,发现身上没带钱。
没带钱是小事,大事是他恰好前几日因喝酒误事,被家里长辈狠狠按住打了一顿,随即被关了禁闭。
是他念念不忘早半月听闻的新酒楼开业,偷偷爬狗洞出来喝的酒。
要是因为他喝酒没钱派人回家去取,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光一想,他幻感腰酸腿麻,怂了。
赊账是不可能赊账的,此酒楼概不赊账。
于是他站在楼门口,趁店小二不备,挑中了一个随机过路人。
着急出门右脚绊了一下门槛摔倒,顺斜坡双膝跪地一路滑到路人脚边,他不慌不忙,一把抱住对方大腿,干嚎道:
“哥们,救命啊!我喝酒忘带钱了,你帮我付了这次酒钱,等我回家了一定还你,到时候给你当牛做马......”
说完这句觉得不对,他连忙呸呸两口改口道,“我下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跳河我绝不纵火......”
没等他胡言乱语嚎完,云星起一把拉住他手臂,“你先起来。”
街道上路人熙熙攘攘,几乎各个在看着他们两人笑,瞧得那时初入京城不久的云星起不禁双颊发烫。
你丢人算了,连带他一起在大街上丢人。
“你先答应帮我付钱。”王忧跪在地上仰头看他耍起无赖来。
两人一面对面,云星起一下瞧他怪眼熟的。
“你是不是......”几个零散记忆碎片在脑中闪回,“经常领命去王府弹琴?”
翎王是当朝唯一在朝为官的王爷,可以调动太常寺宫廷乐队去王府演奏。
记得他,完全是因他是乐队中最年少之人,与他年纪相仿。
瞧着和他差不多大,印象难免深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