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后。
就在孟听禾以为一切无望时,禁闭突然解了,她重获自由,除此之外还有了新的房间,新的房间干净宽敞,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会照顾人的侍婢。
所谓的生父头一次对她露出笑容,说什么过去亏欠她良多,又说什么现在她是堂堂正正的孟府五小姐。
自那之后,她就真成了孟府五小姐。
家仆不敢再对她冷嘲热讽,兄弟姊妹也不会在明面上随意欺辱,就连大夫人有时候都得冲她假笑。
得到这一切的孟听禾并没有觉得快乐,反而只是恍惚。
原来这便是拥有特权的感觉,这还只是较之前多了一点而已,她就轻松百倍,不敢想象再多一些、更多一些……会是何种模样。
当然,孟听禾也知道这一切绝非平白无故,她有所耳闻,是老城主带着少城主特意造访,说她乃救命恩人,她才拥有这些。
孟听禾也由此猜到“小古板”就是少城主,其实她早看出顾清淮不似寻常人家,但并没想到他是少城主,也更没想过要攀着他得荣华富贵。
到现在为止她也仍这么觉得。
只是有些东西终还是在暗处悄悄变了,且难以挽回。
医馆是老样子,人却慢慢不是了。
再见到顾清淮,孟听禾已经没办法单纯只把他当“小古板”来看了,虽然他对她依旧亲切温柔,相处也依旧如沐春风,可她还是会有心照不宣的时候。
尤其是在孟府遭到不公平对待时,欲望和情感常常都在争斗。
……
遇见白允存也在南郊的清晨,雷同的相遇、雷同的救下浑身染血的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连孟听禾自己也疑惑为什么总能在此处救下身负重伤的男人。
疗伤的过程中孟听禾想起了和顾清淮曾在医馆的那段时日,不知不觉竟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确实会怀念,即便顾清淮至今仍在她身边……
白允存和顾清淮一点都不像,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
尤其刚醒时,他心如死灰、两眼空空,宛如失了意识的空壳,无论孟听禾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置之不理。
他就这样将自己彻底封闭住,随时都好像会坏掉。
一开始孟听禾还有耐心在旁念叨几句,为他疗伤,提供食物,久了也便懒得多管,看他差不多能下床行动,就拿了银钱准备打发人离开。
但奇怪的是,他却反在此刻赖上了她。
那是孟听禾第一次听到白允存说话,阴郁里透着挥之不去的绝望。
“你要抛弃我吗?”
“别抛弃我、别留我一人,好不好……”
他拽紧她衣角,像极了没人要的小动物。
虽然境遇不同、心情也不同,但孟听禾还是莫名想起了幼时的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紧紧拽着姨母的衣角不肯松手,生怕被拒绝、生怕被抛下、生怕希望就此破灭。
孟听禾心境复杂,几经犹豫还是轻叹一声道:“你叫什么?”
白允存捉她衣角的手微微停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孟听禾继续道:“既然你决定跟着我,那我总得先知道你的名字吧。”
白允存听罢,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重燃起希望般缓缓道:“白允存……”
孟听禾笑着回应:“嗯,我记住了,白允存。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孟听禾,你以后直呼我名字便好。”
白允存内敛地“嗯”了一声,但内心却早已澎湃,不仅叫了她名字千百遍,甚至到最后直接省了姓氏,只想用亲昵的方式去叫她。
孟听禾、孟听禾、孟听禾……听禾、听禾、听禾……
真好。
他想天天都这样唤着她。
白允存想如影随形跟着孟听禾,可孟听禾却拒绝了,孟府毕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她没有实权,眼下还是留在医馆比较好,还能帮助谭微打理些杂事。
白允存为了不让孟听禾为难,以及害怕被她赶走,还是同意了。
看他恋恋不舍的可怜模样,孟听禾忍不住宽慰道:“放心,不是抛弃你,而且没有特殊情况我都会来医馆这边的,你可以随时见到我。”
白允存乖乖应声:“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要天天都来。”
他这副乖巧模样,勾得孟听禾鬼使神差下竟忍不住摸了摸他脑袋:“你要乖乖的。”
摸完才发现不太好,刚想着道歉,白允存却率先冲她笑了起来:“嗯,我会乖乖的。那约定好了,绝对不可以抛弃我。”
孟听禾:“……”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表情,可孟听禾却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白允存见孟听禾不说话,又重复一遍:“答应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孟听禾……”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太好,而且当初确实是自己同意下的,所以孟听禾还是在犹豫中点头应了声。
只是她并未看见白允存渐深的眼眸中含着某种难懂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