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作为主编剧，日常待在现场，监督男女主对戏。

男女主是比较有想法的演员，喜欢现场即兴，但由于每集拍摄时间有限，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再创造，因而导演和编剧的意见就变得尤为重要。

导演是个老好人，演员说啥都是好好好，看似软萌的沈梨只好当「恶人」。久而久之，男女主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

夏去秋来，两个月匆匆而过。

一场暴雨带走暑热，云城迎来凉爽的秋天。拍摄内容还剩最后1/4，剧组的氛围由紧张转为轻松。

然而没高兴几天，一个突发状况弄得整个剧组不得安宁。

原定的客串演员爆出性丑闻，签好的合同自动作废。同咖位的优质演员难找，从导演、副导到制片，每个人焦头烂额，每天一下戏就在打电话联系人。

这天，内部讨论会上。

沈梨看着屏幕上刷过去的演员照片，纳闷：“路导，顾亦然颜值和演技都不错，咱们不能找他么？”

导演解释：“顾亦然人气不高，他拉不来广告商。原定云澈客串三集，那三集有至少6家想投。平台的意思是，一周之内找不到合适人选，就给咱们这个剧降级。”

降级意味着减少投资，而他们拍到现在，预算早就花得七七八八，后面砍经费大概率得停拍。

会议室气氛沉闷。

导演挠了挠头，问沈梨：“沈编剧，要不你改改剧本，去掉几集？”

沈梨：“……”

这个本子她年初就交了，后面乐娱出事，项目被搁置。紧接着奇光收购乐娱，项目重启，她应大领导要求改了两遍剧本。如今拍了3/4，广告商又要跑……

沈梨心累不已。

“砍戏份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得问平台意见。”她木然道，“导演你说呢？”

导演长叹一声，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问大家：“你们觉得圈里哪些人合适，通通提出来，我去接洽。”

一通讨论过后，有人突然提议：“听说顾清宴最近在接触奇光的剧，你们说，咱们能不能把他拉过来客串啊？”

顾清宴出道十年，演过大爆电影，商业价值和国民度杠杠的。只是，他们这个班底，怕是入不了影帝的眼。

导演面露难色：“顾影帝的确比云澈厉害，但，咱们恐怕接触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

“对啊，试试呗。”

“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导演。”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导演内心蠢蠢欲动。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拨了编剧林阳的电话。

在介绍完剧组情况后，导演诚恳道：“林老师，听说您即将和顾清宴合作，我想请您帮个忙……”

说完难处，电话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林阳忽然说：“今天聚餐，我们刚好在一块儿。你直接跟顾老师聊吧。”

电话那边响起清冽的男声，导演深吸一口气，比手势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打开扩音，“顾老师，你好。我是青年导演路明明，我的过往作品有……”

“是这样，我目前在拍一个都市剧，叫《不完美恋人》……”讲完故事梗概后，他咽了咽喉咙说，“戏里有一个男角色，是女主角的梦中情人，和女主有大概三集的对手戏，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电话里很安静。

导演紧张兮兮地等回复，他看着屏幕上的不断增加的通话时间，原本沉在肚子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以为事情黄了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讲讲人物小传。”

闻言，导演大喜。

他张唇，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客串角色的人物小传，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导演路明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握着手机朝沈梨冲过去，“沈编剧，你快给顾老师讲讲言泽这个人物。”

游离状态的沈梨蓦地回神，她懵懵地抬头，嘴比脑子快：“哪位顾老师？”

“顾老师就是……”

导演正准备解释，这时，电话里倏然响起一道温润的清音。

“你好，我是顾清宴。”

话落，全场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沈梨呆愣两秒，“你……”

“你好，我是沈梨。”

说完，沈梨顿住，她觉得口渴，连忙拧开桌上的水瓶，仰头喝水。

导演生怕顾清宴挂电话，忙道：“顾老师，我们编剧有点口渴，她喝点水再讲，见谅。”

“没事，我不急。”

听他这么说，导演舒了一口气，他坐在沈梨旁边，等她喝完水。

润够嗓子，沈梨抛掉想叫人哥哥的冲动，用平静地语气说：“顾老师，言泽这个人物……”

她流畅地说完人物小传，随后点题：“顾老师，你演过不少角色，似乎没有这种表面完美实则阴郁、控制欲很强的人物。”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话落，会议室的其他人轻手轻脚围过来。大家盯着桌面上的手机，不自觉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一阵沉默过后，那边说：“剧本发我经纪人，我看过之后给你们答复。”

沈梨：“好。”

“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沈梨将手机推到导演面前，“他说看过剧本之后答复。”

其他人脸上燃起希望。

导演却一脸呆滞。

“沈梨，你觉得……”周遭人群散开，导演握着未开的矿泉水瓶，问她，“顾老师会答应么？”

沈梨：“大概……”

“……会吧。”

“你这么有信心？”

沈梨摸了摸鼻尖，“导演，多往好处想，心诚则灵。”

导演叹气，“只能这样了。”

-

深夜，一个人的房间里。

沈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问：“哥哥，你打算过来客串吗？”

枕边，手机亮着，温柔的男声从麦克风里流出：“嗯。”

“两个多月没见。”

“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沈梨喃喃道，“但你这样被迫假公济私，心里高兴么？”

他接戏一向有自己的标准，不会因为人情演不喜欢的角色……

她担心他以后埋怨她。

“甜甜。”

“嗯？”

“我很高兴。”电话里，男人徐徐开口，声音似春风般温柔，“这是我的真心话，不是在哄你。”

“你的剧本我看了，言泽这个角色很有发挥的空间，我想演。”

“另外——”他说着顿了下，“能帮到你，被你依赖，我感觉很幸福。”

沈梨把手机拿到耳边。

“哥哥。”她亲昵地叫他，心中雀跃不已，“你、你再说一遍。”

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清冽的声音传到她耳边，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沈梨听得耳热，她害羞地抓起被子，蒙住自己泛红的脸。

“甜甜，你在听吗？”

“在听。”她回复，隔着软被的声音闷闷的，不甚清明。

但电话里的男人还是听见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温柔。

“下周见。”

“下周见。”沈梨掀开被子，白皙透亮的脸上晕着绯色，“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