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换作是她在这里了。
虽然司马家的弟弟们存心要闹腾,宾客们也有心取乐,但因新郎新娘实在态度过于淡然,最终婚礼无滋无味地草草收了尾。众人散去,新郎官出去敬酒,羊瑜独自坐在婚床上。
她的手掌轻轻抚过床上铺着的锦被,手指拨开被面上撒着的红枣栗子。继而双眼四下打量着将她框柱的床架、地上铺的毛毯、对面窗扇上贴的大红喜字、窗前的桌椅、墙边的橱柜,然后目光落在靠墙角的神橱,神橱里一盏看似普通的青铜灯,火苗小而明亮。
羊瑜目光与那火苗一碰的瞬间,那火苗微微跳涨了一下。
守在神橱旁边的侍婢神色骤然紧张。
羊瑜刚要生疑,疑心为什么此处神橱里不供神灵塑像而只有一盏灯、且侍婢竟不在新妇近前伺候而守在一盏灯旁,那火苗猛然窜起,直烧房梁,且急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几乎瞬间便将整个房间罩住。
侍女们纷纷各寻生路,有人冲去开门奔下楼梯,有人开窗跳下,那守神橱的婢子吓得大张着嘴叫不出声,原地动弹不得,羊瑜起身急促上前欲拉她一把,却在火光中看见了一个人,令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呆站在那里。
那是谖容姐姐。
那是谖容,谖容眼含着泪,却微笑着,向她走来。
与当年两人绝交时,容貌气度已是大不相同。
羊瑜樱唇张开,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谖容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羊瑜感到谖容上前极轻极轻地拥抱了她,用极细极细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快走啊。”
羊瑜急切地想回抱她,想道歉,想诉说,想问她——她有太多太多事情想问,她不自觉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揽,却只剩两手空空。
谖容倏然不见了。
原来那是……那是谖容的魂魄。
原来谖容最后作为人的形态从这个世上消失时,是这样的。
羊瑜立在那里,望着眼前空空的房间。火已消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残留木材烧焦的痕迹,提醒着她一切并不是梦。
这时她感到身后一道目光正注视着她。
猛然回头,门外暗影里,是司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