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牢牢拉上,隔绝所有光源,一片漆黑中,摁灭屏幕,关掉手机,不接受任何消息骚扰,沉默地坐着,慢慢垂下头,脸埋在手里,紧贴膝盖,把脊背绷成一条贴近水平面、即将崩断的弧线。
她从天亮等到天黑,却没有出现宋远柠的身影,让今天更像梦境一场。
可如果不是梦,又算什么?
此后四十年,她再也没等到宋远柠来见一面。
枪击案,死亡。
第2天,她将宋远柠的存款给予宋月长。
第3天,她将爱人安葬。
第7天,她清走用来悼念的枯萎的花。
第10天,她接受伦恩和卡洛琳等人的拜访。
第30天,她搬家时翻出床底的遗书,有一行熟悉的字迹,“不要死”,和爱人的名字。
第二年,留下的物件依然完好。
第五年,有些丢失了,有些没有。
第十年,只会偶尔想起她。
第二十年,无意做了两份晚餐。
第四十年,最后一次亲吻墓碑。
她人生最后一年的冬天尤其寒冷,气温接近零下20度。但不是她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
s市的中央广场附近有一片湖,湖面结了一层薄厚不一的冰,冰下深不见底的湖水比夜更漆黑。
一间咖啡馆,今天的值班员工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她注意到在窗边的位置坐了位奇怪的女士,点了杯温馨的热摩卡,从下午一点独自呆到现在,望着窗外结冰的湖面。
是在等孩子,或者孙辈吗?
她前去和交谈,询问是否需要借伞。那位女士把包送给了她。
流浪汉经过,她又拿着外套出去,打着哆嗦回来。
“没有厚外套,你之后怎么回去呢?”她想帮她打电话让家人来,但被拒绝了,只好自作主张,送了老人家一杯加棉花糖的热牛奶。
一直到六点半,天气预报说凌晨会有暴风雪,他们不打算开店到那时。
她犹豫着是否要告诉这位客人快打烊了。
一条流浪狗跑到湖面玩耍,半个身子掉进了冰窟窿。
看到那位客人又走出去,她极力劝阻道,“不用您去,狗会游泳。”
“有些狗不会。”
“那我找其他人救它,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这天太冷了。”
拦着老人直到救援人员火速赶来,她才松了口气。
老人支付了救援费用,又联系了领养机构,亲自驾车将它送去。
“不用担心,它在那儿会受到好好照顾的。”老人笑着对她说。
一周后,她收到了感谢信,落款是本地的慈善基金会,并说会资助她完成学业。
她想起那位有些怪的老人,试图通过基金会联系她,却得知对方于不久前刚去世。
她带上一束花,在公墓里找到她的墓石,旁边紧邻着一块颇为沧桑的墓地。二者相依,幽居一隅,免于打扰。
对于她们来说,时光终于再次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