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我瞧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洛尘的视线没有落到她身上,眉眼间忧心忡忡。
她将食盒中的精致点心拿出来,站在洛尘面前转个圈,在日光下,身上的衣料泛着柔和的光芒,带有丝丝寒意,着急地展示,道:“这是我爹爹专门为我打造的,是不是又威风,又好看。”
广泽将军惊叹道:“用千年的寒冰玉髓锻造而成,如此巧夺天工的寒玉甲,俺是第一次见到。”
黛慕一脸傲气道:“当然了,最近我出兵镇压了天狼族的暴乱,爹爹担心我,特意找了最有名的工匠,寻到了最珍稀的材料,花费的灵石不计其数,制成了寒玉甲给我防身。六界中只此一件。”
洛尘这才回神道:“天狼族的暴动已经平息。黛慕,你这些时日辛苦了,回青丘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黛慕拉扯着他的衣袖道:“我不辛苦。我留在神界陪着天帝,好不好?还有件事儿,就是芷璇那个臭丫头,通灵玉都已经没有了,就放了她吧。”
洛尘神色冷凝,道:“不可胡闹。本君还有要事。”
广泽将军终于想起来了,出大事了,连忙报:“禀告天帝。星若刺杀魔尊没有成功,反而被封印在冰粼湖底。”
洛尘顿时站起来,问道:“何时发生的?”
广泽将军道:“刚得到的消息。谁能想得到,堂堂驱魔使竟然会失败。龙族也得到了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真是怪事。”
洛尘握紧拳头,道:“都是本君的错。”
他原以为,泠夜对星若也有情谊。星若正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新婚之夜痛下杀手,悄无声息地除掉泠夜。
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他倒是小看了泠夜。
黛慕还在争取,道:“天帝,放芷璇出来嘛。好不好。”
手下一松,洛尘已经离开了神界。
广泽将军忙道:“那个,俺先退下了。”
黛慕气地直咬牙,将点心摔在地上,道:“又是星若,又是星若。”
魔界的无忧宫
嘎吱一声门响,泠夜摇晃着身体,从寝殿中走出来,他手中的古老手札掉落在地上。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竹片都已经散开了。
君衍摇着春晓扇,劝道:“我劝你好好想清楚,星若只是被封印。她不会死。若你没有十成把握就行动,一旦封印被破,星若一定会再刺杀你。说一句丧气的话,摄魂术只有我兄长可以解,这是一步死棋,无论如何都破不了。”
泠夜抬眸望着他,眼睛里空洞洞的,就像一个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的行尸走肉。
他没有搭理君衍,继续向前走。
君衍走到他身边,劝道:“你们自少年起就相互陪伴,从沧澜海,到神界,再到魔界,经过了颇多波折。其实现在也不是最差的结果,你可以冷静一下,对星若的感情是相濡以沫的恩情,还是刻骨铭心的爱意。对吧。”
泠夜已经消失在眼前。
君衍在后面直摇头,道:“正所谓,情深不寿,身为魔尊,你若一意孤行,这条路一定会走的很辛苦。”
走在冰粼湖的边缘,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冷意从身体的每一处钻进来,泠夜一步步踏上冰面。
入眼处都是一片雪白,已经找不到任何血咒封印的痕迹。
可是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往下沉一些,身为九婴一族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就好像整个心都被冰封住了。
一盏盏渔火出现在四周,晃晃悠悠间,照亮了黑夜中的一个小角落。
突然间风雪中,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一个小老头出现在泠夜面前,身上穿着厚重的狗皮毯子。
他提着渔火瞅了瞅,道:“这不是小少爷吗?如今发达了,回乡探亲吗?”
泠夜的眉眼在烛火中棱角分明,阴影让流露出的委屈和伤感更加突出,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无力自救,只能不断沉沦在痛苦中。
老貂解下了腰间的酒壶,道:“天冷,喝点烈酒?”
泠夜摇头。
他仰天灌下一大口,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上次陪你来的小娘子呢?”
泠夜喃喃道:“她不见了。”
老貂点点头:“懂了。小两口吵架了,在所难免嘛。她不来见你,你可以去找她。只要你不放弃她,你们就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泠夜目光里泪盈盈的,道:“是吗?”
他勉强地笑道:“小伙子,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上千年了,我都没有放弃。你还担心什么?”
老貂仰着头,望着越来越大的风雪,无奈地摇头。
“最近冰粼湖上发生了一桩怪事,湖面被术法封住,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消除,我要搬到湖边的小村子里去住了。我年纪很大了,也许再也等不到那位姑娘了。”
老貂走后,泠夜一个人走向冰粼湖的中心,脚下的法阵微微亮起,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色,是血咒封印的禁制。
星若就沉睡在冰冷的湖底,他跪到冰面上,眼泪不停地从脸庞上滑下,在瞬间被冻成冰。
雁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封印了星若。
他的心也被生生撕成两半,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拼凑完整。
“尊上,风雪袭人,要好好保重身体。”
羽希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抱着一件厚重的雀羽大氅,将大氅展开披在泠夜身上。
泠夜握着湖面上的冰,道:“她也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