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画室门前,慕乐和像画室的主人一样为站在斜后方的客人开门。
如今这画室只为他独享,说他是画室的主人倒也正确。融旭心里想着,嘴上弯起一抹笑,在努着嘴的画室主人的甩手动作下走进画室。
窗边的瓷瓶里还插着桂花枝,但那棕褐的干枝条上已经没有花了。融旭走进画室的同时放缓呼吸,仿佛还能在空气里嗅到半个月前浓郁又清新的桂花香。
慕乐和关上门,一如往常地走向画室中间去触摸他的画架,移动他的椅子。
融旭刚走到窗边,眼角瞥见慕乐和坐下了,转头问他:“中午也画画吗?”
慕乐和以一声轻轻的“嗯”回答了他。接着,他在洗过笔之后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人,问:“会长呢?到画室要做什么?我可不会陪你玩。”
“我没让你陪我玩啊。”融旭笑道,“况且你也没陪我玩过。”
慕乐和眼皮微微抬了一抬,撇了撇嘴,大声嘟哝道:“画室不是玩的地方……”
这回轮到融旭轻“嗯”一声。随后,他搬来一张椅子,在拉上半片窗帘后坐到阳光不能直照的窗台边。
在此期间慕乐和一直没有动笔,视线紧紧盯着他和他搬的那张椅子,好像怕他把自己的地板磨花了。
融旭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坐下后举起双臂、背脊往后抵着椅背仰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伸完懒腰他看向慕乐和,对他说他可以继续画画了,不用在意自己,“我在这儿趴会儿,就当是休息了。”
桂花的香味没了,但融旭依旧喜欢这间画室,喜欢在画室里待着。
隔着窗帘照进来的微光依然温暖,半片窗之外的景色也很漂亮,在叠起的手臂彻底遮住双眼之前,他能看到外面停止喷泉的花坛,以及在叶尖之上双双缠绕飞舞的白蝶。
画笔刷在画布上磨出的细碎声响并不刺耳,反而很让人感到放松,甚至,还有些催眠。
融旭能感觉到画室中间的艺术生的那份专注,他喜欢那份专注,也喜欢将专注灌以彩色笔尖的人。
午休要结束了,慕乐和走到窗边将窗帘阴影下的人摇醒。
融旭很快醒来,他懒洋洋舒展双臂,打了个哈欠后用不太清晰的声音说:“睡得真不错~”
“你平时在学生会也趴着睡的吗?”站在一旁的慕乐和问他。
融旭一把将面前的窗帘拉开,然后揉了揉眯起的眼睛,一边站起一边说道:“不是,那里有张长沙发。”
说着,他甩了甩胳膊——似乎是保持同个姿势太久导致血液不通,有点麻了。
慕乐和退开一步后还想说什么,融旭低头看了眼表,说:“快上课了,你也快回教室吧。”
直到自己跟在融旭后面走出画室,关上门,慕乐和也没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事先没有彼此约定好,傍晚,一楼外边的走廊被日暮烧红,画室的主人与画室的常客再度聚于此间。
融旭扶着额走向窗边的椅子,虽然走的是直线,但慕乐和却觉得他看起来晕乎乎的。
慕乐和心想:他是不是中午其实没休息好。
自画架上露出的眼睛紧紧盯着靠窗边坐下的人。见融旭又抬手揉起太阳穴,慕乐和终于忍不住问:“不舒服吗?是不是中午没睡好?”
融旭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摆了摆手,说:“不是。”
融旭说他刚刚处理了一起突发事件,“东区宿舍楼下有两个alpha在打架,还放信息素在那互冲,现场有很多人在围观,其中有个香水党omega宜情期没吃抑制剂,这一刺激,当场就发热了,信息素一搅和,围观的人也跟一个个受了超声波的香水瓶一样全炸开了……总之就是一片混乱啊。”
听着融旭长叹一口气,慕乐和眨了眨眼,一副天真模样,说:“那会长岂不是一次性闻到很多omega的信息素了?”
融旭也眨了眨眼,随后扁了下嘴,苦着眉毛用委屈巴巴的语气对着画架后面的人说:“薰得我头疼。”
“会吗?”慕乐和笑着低头继续涂画,“我以为会长闻过很多信息素的味道,已经习惯了呢~”
融旭眼皮微垂,说:“其实我以前没怎么闻到过。”
慕乐和手里的画笔缓了一缓,他再次从画布上探出眼睛,紧接着便听见会长说:“进培鹰之前我是在一所按地区划分的公办学校上的中学,里面绝大部分学生是beta,只有一小部分alpha。”
“omega呢?”
“没有。”
“老师呢?有omega吧?”慕乐和问。
“有。”融旭点了点头。
慕乐和眉毛抬起,道:“我之前上的学校也是这样的!”
接着,两人像是遇见旧校友一样激动地聊了起来。
聊到兴起之时,画室的主人一把将画架上未完成的画撤了下来,再夹上木板与白纸,兴致满满地从墙边柜子里翻出一套油画棒并开始在白纸上涂鸦。
他主动邀请融旭来看他的画,看他以前就读的学校的正门。可惜融旭跟他以前读的并不是同一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