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说给我听的,也是要借我的口,说给江湖听的。”
叶子羽回想起那一夜,他那时便知道,这个少年,非等闲之辈,不只是实力,更是心境,善恶皆在他一念之间,配上他的名字,亦正亦邪。
“弑魂殿十七长老,江邪,叶庄主,再会。”
那一幕至今仍印在叶子羽心里,长刀鬼刃每一次大张旗鼓的现世,都是腥风血雨。
“我见到他的那年,他应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我在黑市看到了他的名字和他的刀,才知道他的身份,彼时黑市悬赏他的项上人头,价格抬到了,”叶子羽转头看着丁一,伸出了五根手指,说,“五千两,黄金。”
丁一此刻听到这里,才切切实实的震惊了,黑市悬赏都挂到弑魂殿长老的头上了,可见这位江公子是招惹了多大的仇恨。
不过想想也是,试炼峡谷再怎么丧心病狂犹如地狱,也是那些无家可归凶恶之徒的一线生机,投奔千金城和从试炼中脱颖而出进入内殿,从此不必日日夜夜打打杀杀,自然是后者更划算更诱人,而江邪此举,无疑是触犯了多方利益。
江邪目送叶子羽和丁一离开后目光便没再动过,阮亓给沈玉换药包扎他也没分半点眼神,一是不忍心看沈玉惨不忍睹的伤口,二是他记起来了叶子羽,这个与他一面之缘的前辈,也记起来了,那一整年里他过的何其狼狈。
蒋昭那一年放任黑市悬赏,实则是与他的对赌,他若是活下来了,证明了他以一抵百的实力,自然此事一笔勾销,若是死了,那就死了。
所幸,他活下来了。
他的路,从来就是尸山血海。
……
沈玉再度醒来时,便看到江邪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禁有点迷茫,他这被打的都没这么生气,他哪儿来的气。
“受伤的是我,你怎么还生气了?”
沈玉不太理解,江邪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更堵得慌了,他气沈玉没好利索就上擂台,更气他什么也做不了。
江邪忽然起身走向沈玉的床榻,不由分说扣住他两只手腕,沈玉一愣,有心想躲,奈何疼的没什么力气,江邪又是先发制人,把沈玉的两只手牢牢的扣在他头上,牵扯到伤口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他向来能忍,只是长这么大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沈玉涨红了脸瞪他。
江邪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压制他的手使了点劲,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骤然收紧,看他倏然瞪大的眼,江邪忽然俯首,冰凉的唇直接堵住了沈玉的闷哼,不似上一次的蜻蜓点水,他吻的很凶,直到一丝血腥味蔓延开,江邪才放开他,语气低沉:
“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说过的吧,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没资格动,包括你自己,再有下次,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会亲手拿回你这条命。”
窒息感压迫着沈玉,额角冒着冷汗,这一刻的江邪仿佛是另一个人,简直就要把他揉碎一样,沈玉瞪着江邪漆黑的瞳孔,凤眸中怒火交织,内力骤然翻涌,猛然挣开他的手,抬手结实的一巴掌打偏了江邪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粗口:
“江邪,你他娘的疯了吗?”
这一下彻底冲淡了江邪这不知哪儿来的火气,落在沈玉脖子上的力道骤松,眼中情绪尽数褪去直到恢复死寂,江邪看着沈玉不住的咳嗽,忽然由内而外的烦躁,想说话又不知怎么说,沉默了半晌,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沈玉摸了摸红肿的唇部,再次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通江邪。
江邪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做事向来凭心情,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失了定力,这使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对沈玉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否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