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摆明是温子行的最后通牒,云澜却是半步未退,于他而言,沈玉是他的朋友,江邪亦是,他既然选择与他们踏上这条寻找真相的路,那么就要奉陪到底,他知道沈玉也许还有更多事瞒着他们,也深知江邪预谋的是一件大事,因此他更不能在此处退缩,而他不退,唯他是从的燕云昭和方延更不会退。
文浩轩就简单多了,他觉得江邪说得很对,温子行放着那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不杀,反而对一个借路的杀手穷追不舍,这分明就是针对,还有看他的架势,大有连沈玉也一块儿宰了的意思,他还想把人骗回去做师弟呢,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他也没退。
温子行看着他们不为所动的样子,怒道:“行走江湖当锄强扶弱,你们倒好,一个个为虎作伥,堂堂正派弟子,非要和恶徒混在一起,你们不顾自己名声也就罢了,连师门也不顾及么?”
“嘁——”
蓦地一声嗤笑,打破了温子行正义凛然的气势,江邪的一双眼阴鸷冷漠,既然温子行偏要把话题往这上面引,那他就如他所愿,提一提旧事。
“温前辈,我称你一句先生,可不代表你就能教得了别人,自己都没学会的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随着音落,他彻底不再遮掩气势,卸去了一身伪装,整个人宛如一头野兽,凶残暴戾的杀气铺天盖地,在这嗜血般的气场下,所有人手中的剑仿佛都在震颤,众人纷纷不解他这话的意思,但电光火石间沈玉却依稀抓到了什么,只是转瞬而逝,没来及细究。
江邪的话犹如恶魔低语,一字一句钉进众人心头:“柴刀没有落到你们自己头上,在你们眼里,众生皆蝼蚁,而蝼蚁的死活,是不必在意的。”
“牙尖嘴利,为逃一死如此强词夺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温子行抬剑指着他,“有种就别躲在人后,你就这么点能耐?”
江邪对他的激将法嗤之以鼻,但他一只手拨开了沈玉,又近乎贪恋的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步一步迈至人前,嗓音低沉:
“感谢诸位,不过就到这儿吧,我爹娘半生积德,换我偷活了十五年,其实早就够了,只是我不甘心罢了,温子行,午夜梦回,你可曾后悔过没接到那封求救信?”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被这几句话中蕴含的信息冲昏了头,就连温子行都怔愣了片刻,但投下石子的人显然没有耐心让他们思考,话音刚落,便趁着温子行迟疑的空档提刀而上,温子行眉头一皱,当下抛去杂念,没了云澜几人阻拦,他彻底放开了手脚。
只几息间,风云变换,刀剑破空相撞,其中还混杂着令人牙酸的沉闷声响,江邪强有力的长腿裹挟着劲风,扫向温子行的腰侧,与他结实的小臂碰撞在一起,那力度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就骨骼碎裂,再不济也是该酥麻脱力,但两人都跟没事人一样,接着变换招式对垒。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进去的对战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饶是在场的人除了文浩轩都见过江邪的强悍,也不禁再次震惊他竟能与温子行打得一时不分胜负。
只有沈玉心里一沉,他常年在雪山上练剑,以风为敌,他的眼力绝佳,上次失明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后遗症,反而使他耳力也有所增强,二者结合,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故在二人眼花缭乱的对招中,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江邪的迟滞,他撑不了多久了,强悍全是透支内力换来的,那之后的反噬他亲身体验过,严重是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