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得干脆利落。

雪天剑蓦然浮出，剑指身前，他再一次问她，“你是否愿以一死换你师叔活命？”

身后的储山秋似乎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僵着他的脸喊温亭娇，“莫要信他！亭儿回来！！”

储山秋甚少当着她的面这般唤她名字，此时是心中焦急，因他发现自己虽能对付得了顾雁回，可莫名却有些受困，他想上前去拉温亭娇，却犹如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止了一样。

这道结界的范围时大时小，很是奇怪，似随着一个人的行动而变化，他眼睛猛然盯向温亭娇的身影，忽然似明白了什么。

“你给她下了咒！！？”

仙洲乃为修行之人聚集的地方，有些神秘的咒术并不稀奇，储山秋修炼多年，看着温亭娇仿佛要往一条死路上走，不由得便是猛然哀叹了一声。

这个人果真是狼子野心！般若为心之语，乃是叫中咒之人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声音，外人无论说什么都撼动不了分毫。而温亭娇越是坚定，旁人便越是不能接近她，他救得了别人只偏偏救不了她，她今日注定是要栽到这个人手里罢！

顾雁回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微讽的笑。

温亭娇果然站在他面前，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即便他的剑已经拿起来，她也并不动摇。

他的手顷刻抬起，这身嫁衣端的是漂亮，可他毫无犹疑一剑刺了过去。便是这个关头，顾雁回只听得一声大喝，是有人挣扎过来试图拦住他。

——卞山柳！他原本已被锁链捆住，不知他怎么挣脱了锁链，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他自然不可能接近顾雁回，般若咒形成的结界已将他拦在外面，信长翁身边两人一掌轰了过去，卞山柳被打飞了，和舒师伯一般，不知死活地躺在了地上。

连声喘息也没有，多半是死了罢！

“……”

那一掌决绝，只惊得面前的温亭娇猝然睁大了眼睛，瞳孔仿佛瞬间裂开了一样，他反而露出得逞的笑容，剑光闪烁，便是在一瞬之间雪天剑还是刺到了温亭娇身上。

剑刺入了心脏，逼人的剧痛袭来，只叫温亭娇无法站稳，储山秋想过来接住她，困于般若咒的存在，他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扔掉手中那把剑，蓦然咬破了指尖。

一滴鲜红的血涌出，储山秋飞快画了一道符，而后火星迸出，他将那张符丢了出去。

只听得小红一声大叫，血符破掉了她画出来的般若咒！

温亭娇倒在了储山秋怀里。

眉心浮动的般若咒迅速黯淡了，她恍惚地看了看面前的人一眼，储山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要死也别拖上我们！！”

卞师叔死了……舒师伯也死了……

她的魂魄好像已经游离在了雁回山上空，看见了死在尸傀儡手下的许多弟子。

她甚至看见了少安师兄，还有那个曾经那橘子砸过她的子竹……都死在了顾雁回手里。

现在，顾雁回也要她死。

虽是扶着她，可胳膊上的力道却仍让她觉得有些痛，是储山秋很用力地箍着自己。温亭娇嘴角动了动，雪天剑冰寒刺骨，她觉着自己的伤口仿佛快要结冰了。那么……她要赶紧……赶紧把那枚什么丹拿出来，顾雁回要救他心爱的人——

储山秋惊愕地看着她，看着温亭娇伸手没进自己的伤口里，手指纤白如玉，染了血看着愈发惊心动魄。

“怎么找不到——”

疑惑地问自己，她随即从地上摸到一把短刀，短刀在她手中一闪，众人惊叫出声，只见温亭娇用力剖开伤口，一颗莹莹发亮的珠子，便从她的手心冒了出来。

“泣血还心丹——”

温亭娇痛得要死，本想将这颗珠子一把砸过去，然而随着泣血还心丹从她身上离开，她忽地彻底失去了另一半魂魄，气息奄奄地攥着这颗珠子，惨然望了顾雁回一眼，随即抬起手来。

纤细的血糊糊的手掌上躺着光芒微弱的珠子，她一句话也没说。

顾雁回却是脸色忽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