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山秋整日想一出是一出,一时说他不干了,这雁回山实在呆不下去,一时又想着早日飞升成仙,可惜他虽得了大道,却离成仙总差了一步!这一度让他很是耿耿于怀。此番,他又不知脑袋想到了什么,竟觉得温亭娇是个可造之才!
可叹卞山柳带了温亭娇多年,虽是知她有一颗好学之心,但着实是根基极弱,只是她作为温无极的女儿,自幼蒙学,对仙道十分向往,才阴差阳错步入灵气之境。在卞山柳眼里,这其实反倒不是个好事,因从灵气到筑基还有好一段距离,而温亭娇恐怕是很难意识到其中的差距。
他对师哥的爱女甚是怜惜,但对她的前途却并不报以太大的期望。此时见温亭娇如此表态,先是惊讶,后是失落,继而他忽然想开了似的,“也行罢,……储石头一向剑走偏锋,兴许你能在他那儿学到什么也不一定,既然你想去那便去罢,免得他说是我耽误了你——!”
温亭娇不曾知道储山秋几日前就表过几分态,她不知怎么卞山柳话锋一转便是要把她从内堂发落到了储山秋手里。可储山秋并没说过要收她为弟子啊!
心里煞是奇怪。可惜,卞山柳并未来得及听温亭娇的疑问,因莫雨潇私自修炼乾坤无极而在比试中打伤了同门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雁回山。
莫雨潇的母亲不过第二日便从家乡赶过来了。
雁回山堂里温无极坐在首座,身旁站着两位师伯,一位舒平天,还有一位雪长老。舒平天昨日就亲自搜查了清竹舍,在莫雨潇的房中并没搜查到任何关于乾坤无极的内功心法,只是搜到了一本记事册子,乃是莫雨潇所写,自己从何时开始修炼,原来刚进炎华峰一月,他便在修炼此术。炎华峰平素的考核皆是以弟子们的练习为主,几乎不比试内功,是以这么些年,竟也没人发现莫雨潇的修为早已不是寻常弟子可比。
若是他的功法用在替天行道之上,那么即便他偷学,雁回山恐怕也不能多说什么,即便是温无极,也只能叫他改邪归正,不练此功。可惜,此番他竟意图残害同门,那么,整个山门必然要严加处置。
卞山柳早已见多了不听话的弟子,他这人是个冷面之人,虽则储山秋亦在场,且还是炎华峰的挂名长老,可看他完全没有搭理人的意思。卞山柳只得开口。
自然,他们的处置也是商议过后的结果。
“莫雨潇不顾门中禁令,修炼魔功,且为了胜负之心伤了同门,我雁回山门必然容他不下,今日便是将其逐出,且此身不走正派的修为,亦是将其废除。”
“从今日起,莫雨潇便不再为我门中弟子——”
在卞山柳将此话说出之时,温亭娇便看见莫雨潇的母亲,那位满头白发的沧桑妇人捂住心口哭喊了一声便是昏了过去。仙洲门派众多,可但凡是有名的门派,无不是门槛极高,唯有雁回山门虽有名头,却是愿意接纳那些资质不出众的弟子。只是这般的弟子进门却需得交上七两银子的学金。
莫雨潇的家世普通,他娘凑了许久才凑到七两学金,可没想到他还未修炼出名头,便是惹了大祸。
那妇人显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倒头便昏了过去。莫雨潇面如死灰听着卞山柳的话,听完过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一言不发地扶起他的母亲。
“且慢!”
舒平天蓦然赶了一步,“你还未交代你是如何偷学乾坤无极功法的!”
莫雨潇面色阴沉,几步走出山堂静殿,听见昔日的师伯逼问,他垂下了眼睛,不屑地道,“我已不是雁回山的弟子!多年所学也已还给了你们……,至于我是如何学会乾坤无极的,这恐怕不该问我——”
说完此话,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舒平天未曾想到莫雨潇竟一个字也不交代,面色僵了一僵。转头看向温无极。
温亭娇亦在温无极身后站着。她本不打算过来,可又好奇师长们如何发落莫雨潇,是以终究还是跟着父亲过来了。
没想到莫雨潇就这么被逐了出去……,她内心微微一沉,乾坤无极这样的功法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炼的,莫雨潇靠着此术在仙门大比中夺得名次,之后多年却并未曾在仙洲崭露头角。恐怕也是因乾坤无极的反噬。此番被逐出门,对他来说,兴许是一件好事。仙道难求,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
温亭娇心中这般想着,低下头却默然不语。
就在她低下头之时,耳边却听见温无极的一声喟叹。
“这件事,其实是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