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舟打车回去的路上，沈严安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犹豫一会儿按下接听键。

“喂。”

沈严安直奔主题：“青舟，你这几天没在家住吗？”

“嗯，我搬到枫山那个别墅区了。”沈青舟看向窗外。

沈严安沉默良久：“那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司机送到你那。”

“我知道。”

沈青舟说完没听到电话里有声音，紧接着按下挂断。

周末两天，气温急剧下降，沈青舟望着后院被雪掩埋住的草坪，雪色将远处山间的那些青松染成与这相同的一种洁白无瑕的色彩。

屋里有暖气，墙壁上壁炉里的火光在沙发上映出橘红的光亮，如夕阳般柔和温暖。

昨天回来的晚，天气也冷，沈青舟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家里有私人医生，不过他不想让人来一趟，来了沈严安就知道了，多半要劝他搬回去住。

他在平台上点了药，送药的人还有半小时就到。

因为感冒的原因，他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原本说话就不多，表情也冷，现在看起来更明显了。

他穿着灰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长袖，坐在沙发上，火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那种趋于无情的冷漠，有种生人勿扰的感觉。

他的目光聚在那一点火星处，对昨天查到的信息太过好奇，好奇到现在他整个人有点混乱。

很快，叮咚一声门铃被按响打断他的思路，沈青舟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拿开，起身去开门。

门口监控里，出现一个穿着青色工作服带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的人，低低的帽沿遮住他上半张脸，下半部分被口罩遮住，他应该是在手机上确认地址。

沈青舟将门打开，对面的人短暂的抬了一下头，大概盯着沈青舟停顿了一秒钟，之后把装着药的塑料袋伸出去递给他，再把手机按亮收款码发出来，动作很快。

沈青舟在确认他手里的药，所以感受到他的目光时，没抬头。

送药这人很安静，没多问什么，也没多朝屋里看，算的上有职业素养。

要离开时，沈青舟无意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对面的人在这时也抬起了头，于是视线就这么措不及防对上了，霎时，沈青舟对上对方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对面人的睫毛上沾了点雪，白色的雪点随着睫毛轻颤一动一动，像只脆弱的蝴蝶停在上面休息。睫毛下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亮，如小鹿般澄澈在这样的季节让人生出一种这人很脆弱的错觉。

那人迅速低头避开沈青舟的目光。

钱已经到账，送药的人急忙转身将原本就低的帽沿压了压，想走。

“江南星。”沈青舟叫出这个名字。

逃跑的人脚步一停，僵在原地。

门外的雪越来越大，鹅毛般轻薄的落下，落在江南星的帽子上，肩上和青色的工作服上。

沈青舟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下一刻，语气不容置疑道：“进来。”

江南星想装作没听见，但已经晚了。

他的脚像钉在雪地里一般，好不容易扳开艰难的转过身，进门时带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沈青舟看着他焉了吧唧的低着头的身影嘴角勾起来。

江南星进去后，沈青舟在他身后关上门。

江南星在他关门后还站在地毯上，没动，沈青舟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

“换吧。”

江南星弯下腰照做，顺便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换好鞋后，沈青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这屋里有暖气，你确定要包成这样跟我说话吗？”

面前的人先是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上面沾了点雪，进来后已经融化了，帽子摸上去湿了一点。

随着口罩摘下，江南星的整张脸露出来。

鼻尖被冻的通红，那张脸上的皮肤却被衬的更白，沈青舟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你怎么在送外卖。”

“很缺钱？”

江南星将帽子握在手上：“要买的东西太贵，零花钱不够。”

“你要买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沈青舟没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看他不愿意说就没再追问。

“喝什么？”沈青舟带他到沙发上。

“啊？”江南星有点懵的看着他。

沈青舟又耐心的说了一遍：“你要喝什么？咖啡，果汁，还是水？”

“水就行了。”

说完沈青舟往厨房那个方向去。

江南星突然有点后悔进来了，其实他不是很渴，喝不喝水都一样，最主要的是他还想再接几个个单子，争取天黑之前多赚点。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些坐立不安。

沈青舟递给他一杯温水，他接过两口就喝完。

放杯子的瞬间，沈青舟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轻笑了一声。

江南星尴尬了一秒钟咽下嘴巴里的温水，接着就想起自己要走的事。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面对着沈青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末了他接一句：“谢谢你的水。”

沈青舟让出一条路，不动声色问道：“是去赚钱吗？”

江南星没防备的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