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以为他终于有了点愤恨的情绪,眼底发光:“我没骗你,这些证据都在这。”
沈青舟没回他这句话,他只道:“在这之前,他在家里是怎么样的。”
“江宁涛会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吗?”
江俞闻言微微一愣,他怔了一秒,突然大笑起来,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他看着沈青舟,笑的眼泪再次从眼里流出来。
他以为自己将这些东西交给沈青舟,这个人会因为被谎言欺骗而怨恨发疯,现在看来他错了,他爱江南星竟然爱到这个地步。
不过,无所谓,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接着江俞的声音响起,他说:“江南星,那时候啊?”
“在十四岁之前过的还是不错的。”
“只是从十四岁以后李予眠强迫他学舞蹈。”
“因为在那时候江宁涛就为他物色好了方于洋那个对象,他们为了攀上方家可是不择手段,但江南星作为一个骨骼已经发育起来的人,从零基础开始学习舞蹈对他来说是个很困难的事,强行将自己的身体变柔软,即使是Omega也很疼。”
“每天高强度的锻炼,李予眠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根竹棍,如果练不好,就会被打,当然不会在显眼的位置下手,也不会让江南星身上留疤,于是就选在脚心那个地方,最开始他的脚每天都被打肿,傍晚一瘸一拐的回房间。”
“之后为了防止他的体重再长,他们不让他吃晚饭,即使吃饭所有菜也没多大味道,从那以后,他开始出现厌食,很长一段时间身体出问题。”
“在这中间,江宁涛带他参加过不少酒会。”
江俞观察着沈青舟的表情,继续漫不经心的说:“就为了混个眼熟。”
“酒桌上嘛,难免有几个喝多了犯浑的混账东西,他们倒是不客气,有几个非要江南星上去给他们跳舞,那是江南星第一次反抗,江宁涛却没惯着他,一巴掌就扇上去了,酒会具体怎么结束的,他上没上去跳我不知道,反正回家后,那是他被打的最惨的一次,江南星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回家。”
“最后终于攀上方家的机会终于来了,江宁涛带着他去了。”
“辛苦四年,也算如愿了。”
沈青舟安静太久,他握着盒子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面色铁青,甚至神情中带着一点恍惚。
直到许久后,他才说话,嗓间却发哑:“东西我带走了,你说的我会去一点一点核实。”
他拿起桌上的盒子出了江家的门。
江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
房间浴室的水漫出在门外,江俞愣了愣神,随后他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把剪刀进了浴室,门永远的关上了。
沈青舟的车开出去很远,他不知道去哪,不知不觉间竟开到了那片海边。
车窗打开,冷风依旧不留余力的吹。
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的盒子,他目光迟迟不从上面移开。
良久,手机传来的电话声才将他唤醒,他看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借着夕阳光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单薄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少年背影。
沈青舟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查到了。”在漫长又一字不差将江南星过往全都叙述出来的电话里,沈青舟的神色越来越暗淡。
直到电话挂断,对面没了声音,沈青舟才放下手机。
他的一生里有很多后悔的事,后悔那么晚才查到妈妈去世的真相,后悔五年前在海边没能救下江南星,后悔其实有那么多机会知道现在的事情,却这么晚才发现。
如果他多关心一下江南星,也许就能发现他的不同,知道他受的那些苦。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那时候的江南星在想什么呢?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没有办法,选择利用自己的时候很痛苦纠结吧。
这些疑问在这一刻全部浮现出答案。
那些难言的秘密如今不在是秘密,是沈青舟和江南星突破最后一道屏障的开关。
因为爱,所以那些扎在江南星身上的伤害好似原封不动的一道一道赠送给了沈青舟。
两个破碎的人没能一起抚慰伤口,于是只能隔着一扇门默默承受起两份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