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由奢入俭难,舒服了半个月的起床困难户眨眼又要恢复严苛的监狱制度,自然为了能多睡会,点头应下了。
谁想那个人是季飞扬。
而且他又在外人面前装作不认识自己。
跟四年前一样,自己应该要毫不意外的。
但是,现在他又选了自己的上铺。
如此反复无常的态度让裴顾北很费解,电子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他发了会呆。
沈焱忽然安静了一会,估计是太岁周游到他边上了。
不多时,嘴碎又带着洋洋洒洒的文字回归。
【沈焱】:对了,江一帆他们组了个局,猜新生的摸底考排名,你来不来?
【沈焱】:他们都猜400开外,要我说也够呛。语英能靠基础,其他一科没学,门门交白卷,平均分超一班的白日梦要成真喽,二班那群傻缺不敢想会乐成什么样。
【此号已注销】:不来,他不会交白卷。
【沈焱】:你咋知道?
因为他暑假不可能没学。
裴顾北侧目,不料偷看被当事人抓了包。
季飞扬骚包地抛了个wink:“我知道我帅,偷看我很正常,别不好意思。”
张开双臂,热情道:“来,我亲爱的舍友,放心大胆地看!尽情享受栀子街第一大帅比的颜值放射吧!”
被社交猖狂分子吓到有大街说话PTSD、僵硬转头反复确认这是自己宿舍、然后习惯替人尴尬的裴顾北:“……”
究极社牛的字典里没有尴尬,有也是暂时的,是为更恐怖的社牛表现做加载条的。
裴顾北闭闭眼,冷漠打字:【戏精能允许自己考场上没事干吗?】
那必然是在空白处写满了“老师人美心善,老师菜菜求捞”,或者借着窗户反光,在试卷上画一副帅炸苍穹的自画像,帅瞎老师疲乏的双眼,靠色相赚波分。
季飞扬看到了某人耳根泛起的红,很给面子,没笑出声。
他刚才想明白了,对待裴顾北搞冷战没用,但凡热情少了一点也没用。
这种人是靠烦的,还得烦的张弛有度,进退自如。
内心世界封闭了就靠炮火轰出一条道来,再退居二线给这人缓冲的时间,一来一回,别扭劲儿自然也没了。
季飞扬收拾东西的速度极快,他的生活用品分门别类排放,只需拿出来放入衣柜便完事,没一会功夫就无事可做了。
没事情做个屁,倒霉考试还在呢。
他忽然想起悬在头顶的摸底考之刃,窒息感铺天盖地。
季飞扬回到书桌前,摸出手机去网上搜索各科必修三知识点梳理的纲要。
窗外大雨连绵,簌簌敲击阳台的玻璃门,是听感舒适的白噪音。
裴顾北却有些烦躁,手机里的贪吃蛇连连绞死。
他摁灭屏幕,目光落在隔壁,忍不住出声道:“明天有考试。”
“嗯?”季飞扬正在筛选提纲内容,怔愣一瞬,抬头看去,“我知道啊。”
知道死到临头了还玩什么手机!
难道真准备交白卷?
裴顾北不知为何,光一想季飞扬考零蛋心里就憋闷的紧。
像是事业粉看自家勤奋努力的小爱豆因为迟迟无法爆红而摆烂,甚至某日甩出退圈申明震撼粉圈的委屈难受。
或者看自己当牛做马挣窝囊费养大的儿子,本可以靠寒窗苦读迎来辉煌人生,某日突然想不开下海当鸭,甚至甩着一沓卖身钱说“爸爸,孩儿给您养老”的双目一黑。
他斟酌着用词,说:“老师有画重点。”
“行,我下午问去。”
“……”
“噗。”
眼前人恨不得将“你快来问我啊”写在脸上,又碍于面子不好开口,眼见着要生闷气不理人了。
季飞扬见好就收,说:“啊,对,我可以麻烦你吗?会不会打扰到你啊。”
“如果你有事在忙,我自己一个人摸索也可以的,没关系,网上的资料够我考个二三十分吧,很满足了。”
“可惜我就是个脑瓜子不太灵光的笨学生,看字就晕,记性也差,没人画重点估计会备考的很痛苦吧。但是,您请放心,我绝对会控制好我自己,今晚因为焦虑翻来覆去,打扰你休息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一次考试而已。”季飞扬喃喃重复,“就一次注定失败的考试而已,我真的没事,嗯。”
裴顾北:“……”
本懒洋洋瘫在躺椅上连腿都懒得动弹一下的他,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步步逼近。
季飞扬琢磨他俩不算好的关系,快速拟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如果这人忍无可忍要出手揍他,就象征性扛两拳,然后倒地碰瓷,最好嚎大声点,打滚耍泼请救兵。
有宿管阿姨在场,照这人写个字都薄透纸背的脸皮,提纲到手轻轻松松,就是丢点脸。
本持着舍不得脸皮套不得提纲的流氓原则,季飞扬无所畏惧,迎上那张散发寒气的脸。
来!想揍我吗?揍!
“咚咚”
桌面替季飞扬挨了两下。
裴顾北单手撑在桌上,神色不耐:“点开语音输入,我说,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