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空调扇调高。”季飞扬快冻出鼻涕了,眼前可恶的混蛋还不给他被子盖。
裴顾北总算感受到一阵阵势不可挡的阴寒之风,于是松了手。
季飞扬搓平鸡皮疙瘩,裴顾北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瓶豆浆包装的甜牛奶,递给他:“喝了。”
“下毒了?”
“嗯。”裴顾北说,“刚从实验室拿来的氯化亚锡。”
季飞扬:“……”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裴顾北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自顾自继续道:“氯化亚锡,可用作超高压润滑油,减少机械设备零部件之间的摩擦和磨损,以延长设备的使用寿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飞扬拳头硬了。
“昨天的雨没大到能淹没你的程度,但我想不出第二种原因。”裴顾北平静道,“对了,刚才那段出自选修4《化学反应原理》第三章,你没学过。”
“你买保险了吗?”季飞扬问。
“你说哪一种。”裴顾北看他。
“意外险。”季飞扬咬牙挤出笑,“我怕下手太重,你拼、不、回、来。”
“哦。”裴顾北淡淡道,“律法我懒得背,你可以打开手机搜故意伤害罪判几年。”
千万别拿畜生气自己。
冲动是魔鬼,怒大伤身肝肠碎。
“呼……”季飞扬反复做着深呼吸,幻想自己正在嘴吹静心口服液,手抄清净经,耳听高山流水,才堪堪把额角青筋压了回去。
裴顾北的手晃了晃:“主任让你喝了。”
季飞扬感觉自己再不补充点糖分,估计得嘎在这,于是接过那瓶“氯化亚锡”。
“你们这儿的牛吃甜味剂长大的?”病号喝完被甜得龇牙咧嘴,嫌弃得要命,“还有为啥是热的。”
“你也可以不喝,再晕一次。”裴顾北把书放回原位,“毕竟釜山行除了饭点,其他时候看都蛮好笑的。”
“……”
能不能来个人拦着点自己。
季飞扬知道自己晕倒前的一系列动作很抽象。
上次犯病,他和傅辰在吃饭。
后来据受害人傅某的口供,他原地跳完一段breaking,随后跨擦一下长睡不起,差点把小吃摊老板吓抽抽了,甚至有名顾客当场拔出银针(?)试毒——
但也不至于说他像丧尸吧!
太过分了!
幸好,他考完才晕,丢脸范围不大。
“你聊完了?没事我去复习了。”季飞扬忍着恶心把牛奶喝空了。
“主任准假了,让你回宿舍补觉。”
裴顾北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桌台。
很寻常的动作,经他手莫名透着一丝贵气。
装什么。
季飞扬想着换个地方复习更安静,揉了一下耳垂,忍不住想下床:“也行。”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像是他犯了错,领导前来兴师问罪,对于两位昨晚还闹不愉快的人来说,简直尴尬的要命。
领导沉默一瞬,突然发话了:“一中宿舍新修的,床位多,跟宿管打个报备随时可以换寝。”
季飞扬听到这话瞬间冒火了,火药味极重地呛回去:“怎么,怕我死宿舍里,你睡觉害怕么。”
“你说呢。”裴顾北语气冷淡,“怕丢脸才通宵复习,倒也不必,没人觉得你能一夜出奇迹。”
“我实现不实现关你屁事。”
季飞扬掀开被子跳下床,因为用力过猛,疲软的双腿没恢复过劲儿,差点栽进冤家怀里。
他及时抓住床板,气得耳边嗡嗡响:“我想读多久就读多久,你要嫌我动静大,小爷就拿把电锯帮你嘴锯了,反正长来不说话。”
“我一点上的床。”裴顾北皱眉,“我想提醒你关台灯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我没关灯?”
”但凡住过宿,都知道关灯是上床睡觉的意思。”裴顾北的脸像是冻住了。
两人一个似冰,一个似火,对视时火星四射,浓烟化瘴滚滚腐蚀了季飞扬的理智。
“你放心!我就算念书念死了,也像昨晚那样死阳台上,关着门绝对臭不着你。”
季飞扬气笑了:“我他妈就是素质太高了,才会怕吵到你睡觉,躲阳台念一晚上书,你倒好,见面一句好听的不说,直接让我滚出去。”
“……”裴顾北抿了抿唇,手抬起又放下,“我不是这个意——”
季飞扬仍处在暴躁模式,欻欻往外喷着火:“依您,都依您行吧大少爷!我今晚就和阿姨申请换寝,打扰您住豪华单间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跪下我给您道个歉行不行!?”
他三两下蹬上鞋,气得在原地转了三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裴顾北总算插上话,默默一指:“……书包在你脚边。”
“我早就看见了,要你说!”
季飞扬拉开拉链,从最里层掏出一张粉色信封,啪嗒啪嗒快步走到裴顾北面前,反手重重拍在他大腿上,皮肤陡然漾开一抹红。
“给你!”
裴顾北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缓慢眨了两下眼睛,仿佛被符箓固定在椅子上,好半响才干涩地说:“这是什么?”
“有脸骂我瞎,动用你吃了三吨蛋白粉的脑子自己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