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时是捂着眼睛被女人抱着来的,回去时女人牵着少女的手,用她修长的五指拢住少女纤细的手,而后十指相扣。
少女主动用掌心轻轻摩挲女人的手。芮司绮拇指和食指的衔接处没有茧子,食指左右两侧也没有。
少女垂眸想,这不符合芮司绮表现出来的掌控欲,她绝不会是嫌苦怕累将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保镖护卫身上的人,必然有其她依仗。
她还没有渠道打听芮家的消息,不过——
“小夜莺下次应该知道怎么过来了吧?”女人帮她撩起因为披散从耳边垂散的头发,她依然笑得斯文温和,“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想必我的小夜莺应该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呐,看,她还有得是机会亲自了解。
为什么芮司绮对显然是老贵族领头人莫宁定下的游戏规则这样有恃无恐?
芮司绮不喜欢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在她的笑容变得危险前。
少女松开手,用指尖在女人掌心轻挠,而后快速甩开手,不好意思似的将碎发撩到耳后,她腼腆羞涩地浅笑着,声音柔软微哑,“司绮,下次见。”
女人微微眯起镜片后的浅褐色眼睛,声音温柔和煦地与她道别:“下次见,我的小夜莺。”
少女终于能坐上回家——回温家庄园的车,由芮家的司机送回。
这些老贵族的司机职业素养是绝对过关的,无论是怎样的美貌也不会高于主人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因此,回程的路,是少女难得安全平静的个人时间。
她离开得太匆忙,没带上手机,也无法告诉元姐姐自己出门的消息——虽然离开时有那么多温家佣人看到,元姐姐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去处的。
无声的眼泪落下,她轻轻用手抹掉。
如意,不要让元姐姐担心你啊。
这些老贵族在某一方面都还算体贴慷慨,让少女不必穿着被扯坏的长裙回来,但换了一身装扮归家,任是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窗的反光清晰地倒映出少女苍白美丽的脸。
如意,不要怕。
元姐姐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芮司绮说莫宁是狗脾气,喜欢的东西一定要留下印记。少女在心中冷笑。芮司绮难道又是什么好脾气?
她在芮家换衣时,她发现芮司绮为她准备的这条长裙恰巧能遮挡住全部的痕迹,而那些红肿的勒痕已经沉淀成深红,在白皙的皮肤上鲜明显眼,下周三时,这些痕迹不见得能完全淡去。
到了温家庄园,元姐姐果然在等她。
她们早已有了默契,单祈元站在那里,她穿着宽松的长裙,小腹已经开始显怀。
她看着少女,目光温暖,并非是芮司绮那样带着锋利冷意的温柔,而是沉积了太多浓重的珍爱与心疼的温柔。
少女不敢拎起裙摆,她怕露出小腿上的伤痕,她踮起脚,急切地用小碎步跑到年长者面前,裙摆翻飞如花,她的笑容甜蜜自然,弯着美丽的眼眸,梨涡浅浅,她轻快地道:“元姐姐,如意回来了。”
紧接着,先前产生的愤怒、委屈、痛苦,疯狂滋生的恨与伤楚,在一个轻轻的拥抱里短暂地销声匿迹了。
少女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年长者,她撒娇道:“元姐姐,如意想你了。”
年长者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用眼神示意佣人们离开,她声音温和沉稳,包容的目光落在少女头上,她没有问少女只是离开半天为什么就这样黏糊,而是说:“我才睡醒不久,如意和我一起用餐吧。”
少女抬头看天色,夜幕深沉,满天星斗,她撅起嘴,不高兴道:“元姐姐!”
年长者宠溺又无奈地笑道:“好啦,你难道就不饿吗?走吧,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餐盘里的食物大多是少女平日爱吃的,年长者孕期反应严重,但看着少女用餐时幸福的模样,吃下比平时多了许多的食物。
用完晚餐各自道别休息,回到住处,少女才挥退今天忽然紧跟自己的佣人们。大约是芮司绮毫无阻挡地从温家带走自己,让元姐姐生气了吧。
“呕——”她抱着马桶,才吃下不久的食物吐了干净,食物被胃液腐蚀,残渣和酸臭味被水流冲走。
她在洗脸漱口后,将自己泡在浴缸里,用力搓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湿软粘腻的恶心触觉从脑袋里驱逐。
低不可闻的哭声被哗啦水声掩盖。
如意。你没有错。
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