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抱着兔子玩偶，躺在年长者旁边，她小心地避开年长者的肚子，琥珀眼眸里溢满了笑，她在灭了灯后小声地道：“元姐姐真好。”

年长者轻轻搂着少女，哼起孩子们耳熟能详的童谣：“宝贝宝贝快快睡，精灵守护你的梦······”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偷偷摸摸地用手擦掉泪，她靠在年长者怀里，手护着年长者的肚子。

“宝贝宝贝乖乖睡，月光照亮小木床，精灵轻声在歌唱，所有噩梦都消散······”轻柔的哼唱声将少女送入梦乡。

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睡梦中也不忘将手贴在年长者的肚子上，身子往外挤了挤，生怕自己压到。

年长者在黑暗中低头看向少女，她轻柔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沉沉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让如意遭遇这些？我曾经虔诚信仰过的神明。

她白日里因为过于困倦，短暂地入睡过，是一个新的预言梦。

在神明伟力下被击碎的光，和坐在光上落入深渊的女孩。

下一瞬是黑沉沉的夜，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被无数只从泥泞中伸出的手拉住，试图让她一起沉沦，但她挣扎着，始终朝着月亮前行。

她满身污泥，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干净美丽，她有着不屈的灵魂和水中月影般的美貌，她一步一步走向月亮升起处。

接着就是神职人员生活区里，主教住处的小花园，红色鱼尾裙的少女被锁链牵扯着被迫紧跟女人，她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盈满了屈辱的泪。

年长者在梦境中醒来，经过片刻思索，换上了许多年未曾穿过的长袍，带着她的水晶球，冷着脸让管家与贴身佣人跟上，司机带着她们启程前往神殿。

这就是她能带人堵住莫宁的原因。

如果是莫宁，是辛维津，是老贵族，只要是人，她就能为她的小妹妹周旋筹谋出一条出路。但，如果造成一切的，是神呢？

她忘不掉先前那个预言梦。

她的如意妹妹被绑缚着送上祭台，黑袍的异教徒们以她的鲜血绘制法阵，生命力从如意身体中流失，让她原本匮乏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而后紫黑色的光芒闪过，异教徒们狂欢着庆祝，邪神迎接祂的新娘。

黑发的风信子将她献上，却在祭台下痛哭。

愚蠢，贪婪，无知。

三十多年来的信仰，因为一个梦境骤然崩塌。

漆黑的卧室中，年长者看不到，她有一截发尾瞬间发白。

沉默中时间的流逝格外缓慢，听着少女平稳的呼吸声，她慢慢也睡着了。

自孕期反应以来她鲜少睡得如此舒适放松，惊醒她的是少女睡梦中的啜泣声。

年长者开了床头小灯，少女原先已经养得健康红润的脸在两天内快速地苍白消瘦，她不安地颤动着眼睫，在睡梦中抽泣着发抖。

她将少女搂在怀里，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宝贝宝贝别哭泣，精灵给你讲故事，小鹿小鹿轻轻跳……所有烦恼都消散……”

在温柔的旋律里，少女慢慢松开紧蹙的眉头，她脸上的不安消散了，睡颜恬静乖巧。

年长者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将灯灭掉。

她轻声道：“晚安，如意。”

清脆婉转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少女感受到身旁有人下意识拉开距离，发现是年长者才松了口气。

年长者还没睡醒，她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疲倦堆积在她的眉心，却在少女拉开距离时下意识贴近了轻拍少女的背。

元姐姐。少女轻轻拿起年长者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用脑袋蹭了蹭。

她偷偷地靠近，虔诚地在年长者眉心落下轻吻，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她唇边逸散，然后满足地躺回自己的位置，用脸颊蹭了蹭和年长者气味相同的枕头。

过了很久，年长者才醒来，她下意识将少女捞过来，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微哑地问道：“如意醒了多久了？”

少女乖巧地任年长者揉乱头发，下意识还蹭了蹭，她柔声道：“如意也才醒，元姐姐有休息好吗？”

年长者点了点她的鼻尖，眼中有笑意，她佯嗔道：“现在如意和姐姐也不说实话了？”

“好了，开窗吧。”她对智能管家命令道。

窗帘感应到指令缓缓拉开，阳光洒满卧室，落在她们身上，温暖明亮。

少女轻轻抱住年长者，她贴着年长者凸起的小腹，眼眸弯弯，她笑着道：“元姐姐早上好呀！宝宝也早上好。”

“如意早上好。”年长者借着少女的力坐起身。

管家不合时宜地轻叩房门，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柔，生怕惹恼主人。

“夫人，表小姐，早上好。夫人，非常抱歉打扰您和表小姐的休息，但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向您请示。辛维津女士到访，现在正在会客厅等待表小姐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