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叶肆恙微微点头,举起负雪道:“受教了。”
岭主看着他舒了一口气,转身又扬起声音道:“各位,那么我们有缘再会!”
光头精怪群堆里突然有两只妖扔下叉刀,立即对着岭主下跪,楚慕白往那妖群里一看,竟是阿大和阿小。
阿大和阿小的头重重贴着地,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愿永跟随您,岭主大人!”
见状,楚慕白似是看到有什么泛着亮点的东西从岭主的脸侧划过,她摇了摇头,对阿大和阿小抬抬手示意它们起来。
岭主道:“你们俩要做的不是跟随我,而是跟随你们的同伴,妖群中就属你俩的青丝术和基本功运用的好,即使妖岭散了,也要保护好青丝妖们。”
“起码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
阿大和阿小没起身,它们拿过叉刀,又对着岭主磕了两个头,哽咽道:“是,恭送岭主!”
岭主抹了抹脸,转身看着四人道:“我们上路吧。”
而后,岭主低头将自己手里的叉刀一用力捏,那叉刀在瞬时间就被折成两瓣扔在了地上,接着居然化为了粉末,零零星星飘散四周!
……
四人带一妖在飞出青丝山岭后,就开始浑身透心凉的冷,犹如被冰锥刺到心尖儿,都纷纷捂紧了身子。
岭主给了他们一人一片符纸,说是贴在身上就不会感到寒冷,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他们朝着离妖岭不远处的那片雪山飞去,山被覆的是雪白色,可天际线映出来却是黑蒙蒙的,一种巨大无形的压迫和恐惧感笼罩在上方,仿佛想要将人永囚于此。
楚慕白感到有些闷,随即拿出了叶肆恙的香包,凑到鼻尖闻了闻 。
不知为什么,楚慕白从一开始闻到桂香就近似乎迷恋,之后的不论何时,只要闻到桂花的香味,就都能抚平他的心。
叶肆恙看着他将自己的香包凑到鼻尖,似是想起了今早的什么。
叶肆恙不自觉地咳了一声,就当是散过那些烦扰的心绪,扭头对旁边的傅雨道:“傅雨,感觉如何?”
傅雨朝他点了点头,道:“无事家主,岭主给的符纸很好用。”
苗青为了保险起见,问岭主要了两张符纸,结果两张加一起威力有点过于猛,他差点被烫出来俩泡。
苗青对身前御剑的楚慕白喊道:“大头!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慕白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岭主,她的长发在空中如泼墨般肆意摊开,飘散,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悲沉地哭或释怀地笑。
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楚慕白淡淡地回了一句苗青:“无限。”
在空中行了不远路后,横跨过千里冰封的雪山,一条宽大而暗黑的狭长裂隙逐步映入眼帘。
楚慕白盯着那条裂隙,似是听到有悲鸣从中传来,那声音如关在洪钟里的乌鸦尖声一般呕哑嘲哳。
岭主带着他们在无限的一块边缘地上落下,此时再近看无限,犹如世界的裂隙一般。
无限的绝望。
岭主低头看着那鸿沟,神情却出乎意料的淡然,她道:“不知别离当时有没有害怕呢。”
别离大概就是岭主的那位双生妹妹了。
楚慕白心道是个好名字,表面是不要离开,实际却是指分别的意思。
本是同根生,终落得别离。
只见岭主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却又什么都没抓到,继续道:“别离,你当时跳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会恨姐姐吗?”
“你之前经常对姐姐说自己只想要跟姐姐在青丝妖岭过一个平稳安定的日子,但是姐姐好强,喜欢打打杀杀,说你的梦想无聊……”
“可是别离,姐姐现在看来觉得你才是那个最坚强的。”
“你能愿赌服输,不惧死亡,心系青丝妖岭的每一只青丝妖……姐姐觉得你的梦想特别伟大。”
说着,妖岭岭主缓着步子一点一点地靠近那鸿沟,直到脚尖触碰到了边缘线。
“当时你跳下去,无限也是这般的骇人,可你只是笑着看向姐姐,那个笑,姐姐一辈子都忘不了……”
话未完,岭主的脚尖向前踏了出去。
苗青见状立马上前了一步,楚慕白伸手却拦住了他,皱着眉只道:“人各有命。”
楚慕白方才看见岭主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是笑着的,很淡却很生动,他虽不知道岭主描述的别离跳下去时是怎样地笑。
不过,他现在也许是知道了。
这条无限,任它的鸿沟再大再宽,放眼整个世界也只是沧海一粟,不论是根生还是别离,两妖彼此之间的显露的情谊远是这条鸿沟无法将其吞噬的。
这么想着,楚慕白转了转手中的烟管,看向虽黑暗却与日光相接壤的天边。
最后,四人只在无限的边缘处一齐弯身下跪,道了一句:“恭送领主!”
……
回到神界的万生处后,日落将尽,燎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