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芷清转身欲走，但刚才一闪而过的眼神让她硬生生的止住脚步，浑身都像被胶水糊在原地一样，抬手都费劲。

她就这么看着，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

看着河景胡乱的擦着眼泪掩饰她的脆弱，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变得模糊，看着她扬起头将香烟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

倔强又不肯低头。

高傲的模样一如初见。

这才是河景，这才是原本的她。

心脏传来的酸胀感越发强烈，任她如何理智，如何克制，心口处的跳动是不会欺骗人的。

每一下都掷地有声。

不知缘由。

【今天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啊！】

祁芷清在心底感叹。

怎么偏偏要在今天呢？

她攥紧指尖，疼痛让她缓过劲来，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往路边走去，她尽量的不去看河景状若无事的离开。

“祁芷清！”树下的那个人开口喊她。

声音不大，可就是很清晰的传入祁芷清的耳朵，好不容易能行动的身体又僵硬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树下的人又出声道：“我们谈谈。”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祁芷清转过身，她盯着河景手里所剩无几的女士香烟，只有零星的火光还在闪烁。

最后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香烟的火光消失殆尽，“你想谈些什么？”

她还是没有说不谈，只是说谈什么。

她优柔寡断的模样和桂雅琦谈论的模样大相庭径，祁芷清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河景。

河景从树下缓缓走出来，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沉重，手里的香烟已经熄灭，她在树边花坛处的垃圾桶上按了按才扔进去。

她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缓慢却十分有节奏，灯光从暗转明，更容易看清楚她的面容，妆容被泪水糊成一团，却仍旧遮掩不了她的魅力。

祁芷清强忍着没有往后退步，她紧张的攥住手提包的带子，明明见过的次数不少，可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河景熟悉又陌生。

河景在离祁芷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那轮并不十分明亮的月亮，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今天的月亮，也不是很好看。”

一点也不明亮，都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都说中秋节的月亮最大最好看，现在看来倒不如平时月圆的月亮。

祁芷清微愣，她抬起头看向黑黢黢的天空，漆黑一片的天空没有什么光亮。

确实不怎么好看。

月亮被云层遮挡住黯淡无光，如果不是有风吹散云朵的话，也许就连这轮不明亮的月亮也瞧不见。

“你说它为什么不好看呢？”

祁芷清又一次愣住了。

她以为河景会质问她，会斥责她，会哀求她，她都已经在脑海里预设过各种可能，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方式。

可河景只是跟她谈及今天晚上的月亮好不好看这让一贯冷静自持的祁芷清有些难以招架。

实在是因为今天河景太过反常。

“可能被云层遮挡住了。”

“所以你也是吗？”河景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但是祁芷清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祁芷清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河景今天思维跳跃的太快，让她来不及冷静下来整理好语言。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想都找不到答案，但偏偏这个答案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找到。”河景微微垂下眼眸，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她说如果只是去想而什么都不去做，那还有什么意义？”河景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但她仍旧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逃避，推责，自欺欺人。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教训一顿，但是我很感谢她。

感谢她让我能正视自己。”

一段话下来，河景仍旧是没有进入祁芷清意料之中的主题，她说的话题甚至跟她所想的完全不沾边。

河景话里话外都好似在告诉她自己的近况，告诉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告诉她如今为什么沉着冷静。

“她还说，她有自己想走的路。”河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有吗？你有自己想走的路吗？”

“有。”祁芷清点头。

“那你想走的路上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