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可怜没用是吗,”江听一手抱着热乎乎的陶罐,一手提着灯笼,缓缓下山,“谢长老?我要做什么你才会留下我……”
在没人的地方,江听面上再无故作天真的讨好之色,他低头想着,那人与星在门不和,平素不曾来往,若能进内门一定能避开那人的追捕。他必须留下来。
一边打算着,谢今游那总是带着笑意的脸直往脑子里钻,他有些恼,冷着脸将陶罐扔进旁边山涧中。
他能感觉到谢今游不讨厌自己,甚至是对他好的,可是为何……
怀里暖意还没散,江听皱眉,像对待脏物般,厌恶地伸手将那股和着积雪的微热掸去。
少年意念微动,一方莹亮的结界便出现在头顶,雪花落于结界上方还有一段距离便消失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冻红的手正在快速回温。
……
谢今游因为熬了夜,四仰八叉地一觉睡到天大亮。
直到陈丹青传音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手机闹铃,抓空摸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传音接通。
“师弟,后山山门边,速来!”对面是陈丹青急切的声音。
陈丹青这人向来温吞,能让他慌张至此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于是谢今游头发随意一盘便匆匆赶往,隔得老远就瞧见山门那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弟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有人看到他来了,赶紧喊众人退至两边,给他腾出一条路来。
未及走到,谢今游就着急地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鬼界结界破了。”陈丹青言简意赅。
果然,在旁边不远处秦确正在施法修补结界裂缝。谢今游见陈丹青在一旁给人医治,那人昏倒在地,衣衫被刀割破了许多处,破口被血染红,此时活脱脱一个血人。
仔细一瞧,竟然是江听。
谢今游眼皮一跳,赶紧问:“他怎么样?”
“有我在,死不了。师弟赶紧去帮门主修补结界。”陈丹青手上没停,疾声道。
闻言,谢今游略微放下心来,到秦确身边站定,往掌中灌入法力又打到结界上。有了他的加入,结界裂缝快速被修复。
秦确看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而是转身问围在周围的弟子:“有人认识这个弟子吗?他为何会在这里?”
后山处鲜少有人来,除了内外门互相往来的特殊日子会有人在山道上走动,其他时间就只有去后山砍柴、采药的弟子会经过。可现在接近午时饭点,这少年明显不是后者。
“他是外门弟子江听。他之所以在这里,可能……”答话的是谢今游,他蹙眉缓声道:“是因为我吧。”
接着谢今游讲述了昨夜经过——当然不是他偷窥的版本。
“师弟多少年没有晨练过了,真是好雅兴,”陈丹青对江听伤势简单处理完成,语气终于轻松下来,“好了,接下来将人带去我楼中治疗,不多时日自会转醒。”
秦确点头,吩咐众弟子彻查门派中有无可疑之人以及注意自身安全,三人则前往陈丹青的轻风小筑。
路上,谢今游问:“可是有人人为破了鬼界结界?”
“正是,”陈丹青道,“料是那人趁夜间行事,没成想正好撞到这名弟子下山,故出手。好在这孩子命大,只是流血过多昏过去,并无大碍。”
“不是命大,而是有第三个人,将行凶之人打跑了。”秦确面色有些复杂。
谢今游追问:“为何这么说?”
秦确看向谢今游,脸上变幻莫测却看不出到底是何种情绪,片刻,缓缓道:“其一,破坏结界之人不怀好意,被人撞见,必定会杀人灭口;其二,江听身上受了几处杀招,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躲了过去,一个外门弟子还没能力对付会此等杀招之人,能活下来只能是有他人相护。”
“……这样。”谢今游默了默,原书中并没有这部分内容,他初来这里又不知从何分析起,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秦确与陈丹青身上。
鬼界结界与魔界不同。魔族与人界关系疏远且对立,结界由魔族皇族建立分割开人、魔二界;鬼界结界则是由上古神建立分割人、鬼二界。仙门各派大多建立在鬼界结界薄弱处,行守护、修补之职。
原主谢今游与门主秦确擅长结界阵法,在星在门中日常便是检查缺漏、维护结界安稳。
边想着,眼神望向陈丹青,对方背着江听一瘸一拐,谢今游觉得江听吐出来的血更多了,小声提醒道:“师兄你背稳些,江听要被你晃死了。”
陈丹青气喘如牛非常无语:“我一个医修,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这小子看着瘦背起来死沉……”
谢今游委屈道:“对不住了师兄,实在是刚刚修补结界崴到手腕了,用不上力。方才就应该留几个弟子抬人的。”
秦确:“……”没用的男人们。
说话间已至轻风小筑,秦确临时接到了弟子传来关于结界的线索离开,谢今游则给陈丹青打下手,将江听安放在平日里治疗弟子的病床上。
少年眉头微蹙、双目紧闭,薄唇失了血色,整个人罩着层虚弱的破碎感。
谢今游给他盖好被褥,见陈丹青准备好药罐等物什来到塌边,搭上脉,却露出凝重之色,遂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