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了岑念的正脸,谢今游也知道了眼前这位惊讶的原因——
岑念与江听竟是极为相似!这相似并非五官长相上的,而是身形气质上的,料是不管谁只要见过二人,都会马上在心里将二人联系起来。
谢今游猛地想起十二卷见到江听时的震惊与她那句“倒是不像先生”。
江听当然不像他,像岑念!
思及此,谢今游偏头向江听小声耳语:“他会不会是你亲戚?”
江听淡淡笑道:“不会,我家亲戚都死绝了。”
谢今游也想起了原书里写江听孑然一人漂泊在外,倒是提到过他有个父亲,却是一笔带过从未出场,应是父子关系不好。
但是江听与岑念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谢今游还是坚持道:“说不定是远房的……”
不过不知是幻境原因并不会给人造成太大情绪波动,还是岑念这人本就待人疏离,片刻后他调整了神情,就转回身解衣扣不再往这边多分一个眼神。
谢今游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前去搭话,了解清楚岑念是否与这个幻境主人有关,就听见后台的木门咚咚敲了两声响,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岑念姑娘,在下姜鹤,就是今晚归山间包厢那个,我……我想见你一面!”
……岑念脸色明显黑了一个度。
谢今游擦汗,看来不只他一人没有认出岑念的性别,就是姜鹤这种常年听戏的人也没有分清。
只能说是岑念身段太好,唱腔又拿捏得清丽动人,较之女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得到回应,姜鹤又继续敲了两下,这次语气中隐隐有些急切与不安:“抱歉叨扰了姑娘,不过在下是真心有话要对姑娘说,如果见不到姑娘我这辈子一定会遗憾死的!”
于是在一声声“姑娘”中,岑念的脸色越来越黑。
不过姜鹤可是他首次亮相的大金主,岑念不可能真把人一直晾在外头。
谢今游见他胸腔起伏数次,应是极力调整好情绪,终于扯出个标准微笑挂上嘴角,才缓缓起身开门。
见门终于打开,姜鹤声音轻快笑道:“你果然在里面,太好了!我……不是,你谁呀?”
姜鹤绝对想不到给自己开门的会是个身量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男子,他面露茫然地绕过岑念环视一圈,终于拱手向谢今游问道:“请问岑念姑娘上哪里去了?”
谢今游尴尬笑笑,双手摊成掌一齐指向岑念。
姜鹤呆呆地去看,见所指的分明就是给自己开门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身上,确实穿着今晚戏台上那身青衣水袖衫。
姜鹤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再醒过来时,已经在一座凉亭里了。
他伏在凉亭中心的木桌上,桌上摆满香气诱人的饭菜,而他对面坐着一青年与一少年,此时吃得正酣。
姜鹤仍觉得眼前还有些发黑,揉了揉两眼之间,才看清青年正是在戏班后台看到的乐师,于是迤迤然行礼道:“在下姜鹤,先生你人真好,劳烦你把我带过来了。”
谢今游快嚼几口咽下饭菜,放下碗筷回礼:“在下谢今游,这是我弟弟谢听,我们两个一起把你挪过来的。对了我报你名字点的菜,来,一起吃。”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出钱,毕竟他们二人进了幻境如今可是囊中羞涩。
姜鹤自然也听懂了,笑道:“多谢谢兄!谢兄怎么不多点几个菜,不用为我省钱的。”
说着,他又转去看江听,本打算也感谢一番,却被江听那张脸吓得胸口一紧:“你……他……”
姜鹤求救般看向谢今游,谢今游吃了一口菜才不紧不慢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不是岑念,你仔细看看。”
姜鹤将信将疑地就着亮光细细打量,看清江听长相才松一口气,道了谢,随即又瘪嘴委屈道:“谢兄,你说岑念怎么会是男的,他怎么能是男的啊!”
谢今游也想问,岑念怎么会是男的啊。
按照姜天川说的,姜鹤可是痴恋一位戏子最后郁郁而终啊。
事已至此岑念总归是故事里那位戏子跑不脱了吧,这不就是说,姜鹤会喜欢上岑念?
可两人都是男人,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知道结局的谢今游不作声,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暗暗打量姜鹤。
其实姜鹤与姜天川虽然样貌相似,但是真正分清楚二人以后,会发现兄弟两区别很大。
虽然谢今游只见过十年后的姜天川,但是一个人就算改变再大,多少也是能看出从前自己的影子的。
姜天川给他的感觉是温文尔雅,沉稳大方。倒是姜鹤作为兄弟二人中的哥哥,身上配饰繁多,头上缀着金叶子饰物,青衫上满绣竹叶金丝纹,腰间挂了好几种不同材质制成的坠子,就连折扇扇柄上都镶了金,分明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模样。
不过多亏他生得干净俊朗,眉眼之间都是神采飞扬的自信与骄傲,是以穿着这一身也不显得俗气,而是自成风流。
介于实在太过好奇,思来想去,谢今游还是这么问了:“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