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烫到了他的耳尖!
……
四周安静地只剩下云火树刷刷地响。
青冥倒是忍不住先吼了一句:“褚师白,你形象不要了?”
褚师白斜他一眼:“什么形象?”
青冥手脚并用比划着:“叱咤风云,手刃巨兽。”
李玥:你小子是在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褚师白头一歪:“你说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我是师小白,修为微薄如纸,命比纸更薄!比你还小三百岁呢,昀渊哥哥。”
好像一旦叫开了,也没那么为难,好在本师祖一向脸皮甚厚。
……
仙山主终于矜贵地点了点头,拿出手帕,擦拭着烫红的手指,就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一样专注,淡淡点评道:
“不太熟练,可勤加练习。”
……
“哦。”褚师白咬了咬唇,眯了眯凤目,愤欲离去。
相里昀渊抬手喊住她:“等一下,咳……我考虑了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青冥:哈?山主……你这考虑的时间好像都没超过半秒?
“山主,您还真的答应他们了?”
相里昀渊给了青冥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李玥偷偷睨了青冥一眼,我就说吧,打脸了!
青冥:……
相里昀渊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那盏招魂灯呢?”
虽然不知他为何要问起,她老实交代,
“如此逆天的法器,被我捏碎了……”
闻言,他似被她气笑了,嘲讽了一句:
“呵,师祖好不容易活过来,竟然还有力气去折腾一盏灯吗?”
?
怎么?他也对此物起了心思?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这东西太过邪气,要是再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得到,也不知会复活个什么可怕的物甚。
罢了,虽然有些不欢而散,但目的达到了就行。
-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北鹊皇宫内,万灯齐明,舞衲连翩,歌声入云。
宴会刚过半,褚师白便没了耐心了。
她让昀渊把人喊到了御花园。
突然觉得大好的时光不该浪费在陆术此人身上,既然多年前有缘遇到了岁幽……这位命运多舛的少女,不该是如此的下场!
北鹊国君颤抖地接过她手中那把美丽的青金石匕首:
“这这是……”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耀眼,令人过目不忘!
“此匕首和它的主人曾经帮助过你,只不过后来都被你舍弃了。”
北鹊国君有些脚步不稳:“我……”
褚师白背手而立,盯着他,额间的火纹似活了,冷冷的灼得人不敢直视:“这把匕首其实是一个仙术容器,能装下一些凡胎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打开它,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从此将它深埋。”
北鹊国君哑然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
褚师白知道他指的是前几个月桑都魇鬼被灭之后的那些关于岁幽公主的传言:
“我觉得有些事,就算世间无人知晓。你本人也必须知道一下……才对得起她毅然决然地把天下交到你手中,为了不给你徒添阻碍,不惜从城墙一跃而下,永绝后患。”
陆术的眼里终于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传闻……竟是真的吗?”
北鹊国君颤抖着手,打开了匕首,一道闪光略过,他原地入定进入了褚师白曾进入过的梦魇……
他以为当初不去寻找她,就算是他放过她一命了。
不知她竟跳了城墙。
离开的时候,他往两人约定的城墙高处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身影,他以为她害怕逃跑了……
屠城,是他失信了。
抵不住身边重臣的劝说,腐朽皇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毒瘤。毒瘤一日不除,他就不可能一日安心!
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肯定是要斩杀,皇宫里的余党能关押多久?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死灰复燃,卷土从来?
满城百姓……
牵连甚多,查得清哪个有关系?哪个没关系?实在太耗费精神了。万一漏了哪个漏网之鱼,后患无穷。只有狠心一把切除了毒瘤,才能换得天下太平。
身边近臣匍匐跪地苦苦相劝着。
他其实并没有犹豫多久,就接受了屠城迁都的柬议。
深知违背了与她的承诺,但他很快又想,她不就是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吗?只要他做到这一点,他往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就并不算违背诺言。她能明白他的……
他把心底的声音深埋了起来。不知自己已经被权力迷魂了心智,很快找了借口替自己开脱。
如今的确海宇升平,边疆无事。
他做到了!
青年时期靠着国师进献的丹药,他比寻常人又多活了几十年。
可是,他内心的那把声音越来越响,震耳欲聋……他终究是欠了她一句道歉:对不起…
原来,她除了背负了百年的骂名,亦背负了那十万刀下冤魂索命,血债百年来不得安息。
她亲手把天下交到了他的手中,他却把滔天罪孽加诸于她身上,他竟与她那疯狂残暴的父君一样卑鄙无耻!
可他对此一无所知,安稳坐在朝堂上日复一日。
陆术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低头抚摸着那把匕首,突然问:“我死了,能见到她吗?”
褚师白站住在门口,离迈出门槛只剩下一步之遥,头也不回:”她说,但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两行浊泪流了出来,滴落在那把匕首上。
月余,国王殴,享年121岁,天下举丧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