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不费劲一层一层地踩,而且祭出玉笛狠狠地敲了下一个台阶——
楼梯轰然而动,一层一层地从低到高,像被人猛薅了一把狼狈破败的含羞草,发出一阵阵机械摩擦声,统统屁滚尿流缩进墙壁里……
声音一直抵达高不见顶的楼台处,甚至传回来一声古怪的倒吸一口气的叹息!
炸得人头皮发麻……
一下子整座通往高塔顶楼的楼梯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身后小尾巴出声提醒:“师祖小心!这建筑竟是活的……”
她朝他伸手:“剑,给我。”
相里昀渊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弟子剑递了出去。
褚师白抽出,往墙壁使劲一砍:“啪”一下,断了!
看着纹丝不动的铜墙铁壁:“还挺厚实的。”
老金蟾蛰伏在高处,竟如此沉得住气,倒是她未料到的。
是以为躲得高就安全了?
相里昀渊脖子微微炸毛僵硬着:“师祖,那是我的弟子剑……”
每位新入门的弟子,在第一宗门内大考通过后,就代表身份被正式认定,会统一举办隆重的佩剑仪式。这把剑是身份的象征,作为弟子配剑,从此可以代表宗门人间行走,斩妖除魔,伸张正义。
“宗门戒律:剑在人在,剑毁人亡……”相里昀渊看着褚师白手中只余半截的断剑,语气凉凉:“我是不是命不久矣?”
随意折了弟子剑是什么惩罚,他记得宗门律规上面写了整整两百余条。
他,也许乃破例第一人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褚师白潇洒地扔掉断剑,却暗自寻思着:啧,是时候给小昀渊寻一把本命神器了。
相里昀渊不知作何感想: “师祖为何不用自己的剑?”
劈山开道这种高难度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一把籍籍无名的弟子剑吧?替莫名牺牲的小剑剑委屈。
褚师白理所当然回:“当然是用你的,不然怎么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这把剑杀不了妖,你看,该换了。”
相里:……
褚师白言语间已经决定好,要在谁身上讨一把神器送给小徒孙了,不多作解释:
“回头给你一把新的。”
那双凤眸微热,不知在想什么……
她是,要亲手送我?
从未见过一栋建筑高屋建瓴的姿态,仿佛有人在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重重拍了拍墙壁,跟拍在顽童的脊背上:
“既然无路可走,那我们回去歇息吧,本师祖乏了。”
“明天再从长计议。”
相里昀渊闻言跟着走了两步,提起手里的蝉蛹问:“他呢?”
朱大爷还被绑着呢。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半夜拎着袋垃圾做什么?扔了。”
在垃圾袋里躺着的朱大爷:……
相里昀渊果断收回捆妖索随地一扔,追上去满脸诚恳:“师祖,我们随地扔垃圾好吗?”
“没事,三更半夜。正当做坏事的时候,没人瞧见。”
朱大爷笑眯眯的两个窄眼缝,含恨泪流!
无耻之徒,此妖生最恨之人!
-
第二日早晨,依旧重雾弥漫。
呆久了,有种喘不过气的疲惫感,而且周围墙壁都湿漉漉的,特别潮湿,连空气都是黏腻的。
弟子们在偌大的花园里转悠,明明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却感有种懒洋洋的无力感觉。
花园里有一处高高的梅子挂满了一树,只是这树长得尤其高大,离地起码五六米!
梅子又红又大,令人垂涎三尺。
“要是有梯子就好了。”在人家宅子范围随意御剑不礼貌,何况还是因为馋人家树上梅子。
“施师兄,你还想摘人家的梅子?虽说朱善人是特别的热情好客,我们也不能失去了分寸啊!”
“师弟,我不就随口说说嘛。”
“就你,什么都馋。”雪灵师姐笑骂道。
几个人小声说笑,结果,就瞧见朱大善人从远处与管家路过,似乎隔着长廊另一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匆匆走了。
不一会儿,就见仆人抬着长长的梯子过来了。
……
“我们大善人说,是哪位需要梯子?”
大家伙面面相觑,连连摇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只是玩笑而已,并没有贪食的意思。”
“我们大善人说,此梅子树乃移植于西南,为稀罕物种,平日里多浇灌的山泉水,果大肉厚核小、质脆汁多,酸甜解渴。诸位不用客气,请随意摘食。”说罢,笑盈盈地递过来梯子。
弟子们只好讪讪接过了梯子。
待仆人离开,他们不自觉压低了嗓门道:
“好奇怪,那位朱大善人的耳力似乎特别好,我们说那么小声,他隔那么远都能听见……”
“有没有感觉这朱宅里的人听力都异于常人的好?“
“总觉得,隔墙有人偷听似的。”
“我们也没做啥亏心事,怕啥人偷听?”
“你看,我连这么小声与你说话,她们都会看过来一眼……”
众人发现只要他们一开口,花园里四角远远近近的仆人都会同时停下来,看向他们,好像是时时刻刻竖着耳朵在聆听他们讲话内容。
那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她们都听见了似的,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施师兄,一定是你看起来行为太鬼祟了,她们才看过来吧。”
“有可能……”
“哈哈哈哈……”
……
年轻弟子们嬉闹过后也没放在心上,很快专注力转移到了爬梯子摘梅子这乐事上了。